“两天？”鲛小璃埋在雪虎顺滑的毛绒绒背上兴奋地想打滚，听到这时限，马上明白定是与他进宫的事有关。

“北方一直被雪原之民侵扰国土，最近更是愈演愈烈，大有不敌之势，恰好遇上我这次回来了，皇上想拜托我去帮个忙。我争取了两天的时间，确定好平宁渡口的情况后，就去前线帮他们一把。”

“那个……我能感应到鲛小璃目前还很安全，战事前线就不同了，拖一天就不知道会多出多少伤亡，不如我们调整一下行程？”如果因为找她而耽误了许多士兵的生机，那可真是罪过了。

苍星穹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你还会这般悲悯世人，放心吧，我让皇上下令了，这两日暂缓了战事。正是两败俱伤的时候，对方也不会贸然进攻，答应了休战。”

“那还好，希望平宁渡口这边的事可以快点解决吧。”

话虽如此，作为鲛族的禁区，乐瞳与她手下的亡灵都无法触及的地域，一切都是未知数。能不能赶在两天之内出来，他们心中都没底。

万一无法如期赶回，除了欺君之罪，敌方还会趁这两日休养生息，而那种恶劣的天气下，我方士兵状态只会日益下滑。

往后的途中，二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鲛小璃看着身边的浮云，掠过地上不断变化的景观，发着呆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雪虎不能下水，苍星穹让它在附近的林子自己玩去。他不知道鲛小璃能够在水中呼吸，还特意给她施加了一层与自己一样的风障。

鲛小璃本来想说不用的，又怕得解释一大通，干脆闭嘴不言，由他去了。

乐瞳预先得知他们会来，一收到他们来到附近的消息就去还梦乡门口等候着，给他们引路到禁地的边界，就只能看着他们进去，为他们祈祷了。

“这两个符咒你们拿着，如果遇到没办法解决的危险，就试试捏碎它，运气好的话禁地里面也有灵体，我的符咒或许能让它们帮你们一把。”

鲛小璃和苍星穹一人收下一个乐瞳的符咒，是个小水珠模样的东西，写着符文的薄膜包裹着呼之欲出的乐瞳的灵力。

“还有，小梨姑娘，你试过用海泪珠召唤出珠灵了吗？”

鲛小璃沉吟片刻，回答道：“试过一次，流沫说如果有事可以找她。”

“那就好，她知道是找鲛小璃的话，肯定愿意助你一臂之力的。”

在那之后，鲛小璃都不再呼唤过流沫，除了不太想打扰她与弗拉狄难得的团聚，也是自己作为个陌生人，想不到什么理由像从前一样随意唤她出来聊心事。

他们在乐瞳的注目下踏入禁地后，很快就来到平宁渡口的附近。

故地重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鲛小璃初见时那份空寂沧桑感仍在，多了种似曾相识物是人非的异样情怀。

古迹荒芜，遗址维持着遥远纪元逝去前的模样。不见骸骨，暗涌似万千亡灵的和音。

虽然在梦中没来过类似平宁渡口的地方，鲛小璃很能确定，这就是那一片遗失大陆的一部分。

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知道的，那个梦仿佛解开了某种记忆枷锁，让她对这片土地了若指掌。走到一个岔路，自然而然就能知道每个方向都通往何处；看着一处断垣，甚至能联想起它们原本的模样。

多么不可思议，鲛小璃领着苍星穹一路深入，轻车熟路得仿佛本该如此。

“你可别问我为什么会路，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失忆前是这里的人吧。”鲛小璃察觉到苍星穹的怀疑，主动开始胡扯，失忆这个万能的理由还真是好使。

“所以你能确定，这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我能确定，这就是我梦中的那片大陆，就是这种特殊的建筑风格，即使大部分已崩塌朽坏，上面布满珊瑚杂藻，我也不会认错。”

越深入这片大陆，鲛小璃心中异常的情绪波动越是剧烈，深沉的悲恸抑制不住地从心中汹涌而出，连呼吸都变得深且长。

“你怎么了？”苍星穹察觉到不对劲，拉住一个劲往前走的她询问，“你……哭了？”

“我哭了？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受，忍不住想哭，但是这是水底，你怎么知道我哭了。”

鲛小璃着了魔似的眼睛离不开附近的建筑，茫然地举手抹眼角，没感觉到泪水滴落，才想起他们在海中，苍星穹的风障只是薄薄的一层隔绝水对人体的伤害和维持呼吸，如果落泪还是会马上汇入汪洋大海中，不会被察觉才对。

鲛人泣珠，可是鲛小璃在遇见墨染川之后，有几次夜里宣泄情绪时发现自己流的泪不再会凝结成珍珠，变回了普通的水状。当时她想，可能是怕她泣珠会让人怀疑，墨染川连这都改变了吧。

“别看那边了，快瞧瞧你自己身后，眼泪都掉一路了，这应该是眼泪吧……”

掉一路？鲛小璃闻此言，不解地把目光收回，随即被自己身边的异象惊到。

她身后跟着两道长长的蓝色烟雾般的痕迹，从她眼睛涌出，被她前进的步伐在水中拖长，扩散在水中渐渐变淡。

“我的眼泪怎么会是蓝色的？！”

“附近水中很多浮游的生灵，听说某些海域就有一种会根据环境变化而改变自己颜色的细小生物，有可能被我们遇上了。你的眼泪中可能就有些刺激到它们变色的东西，呈现出这种奇观。”

听到苍星穹的解释，鲛小璃松了口气，咕噜噜地吐了一堆气泡：“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啊，真好奇你脑子里怎么记下这么多奇怪的东西的。知道不是我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就放心了。”

“我只是猜测，别高兴得太早，你的身体可能真的有些问题。我刚刚试着掐自己挤出几滴眼泪，可我附近的海水并没有变蓝。”

鲛小璃看过去，果然苍星穹附近的海水干干净净，一点蓝色都没有。

“会不会你下手太轻，眼泪太少了，一流出来还没来得及变蓝就被冲淡了啊？不如……再挤一点？”

“别闹！目前看来只是眼泪把水体变蓝，没对我们造成威胁，继续前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