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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花长忆烂扶桑

作者:浮生尊前 | 分类:古言 | 字数:59.7万

第90章 怡然之主

书名:蛮花长忆烂扶桑 作者:浮生尊前 字数:4364 更新时间:2024-11-16 20:25:39

寂静的夜晚只听得见声声蝉鸣,昭示着夏天的来临。原本心情烦躁的安子沐一挥手,一旁的树枝便沙沙作响,紧接着不断地有东西掉落下来。

安子怀冷眼旁观就罢了,还说着风凉话:“万物皆有灵,你心里有气拿这些东西撒气,却是太小气了些。”

看着蝉鸣声弱了些,想必刚才估计被他掌风拍掉了不少。她曾经听人说,蝉要经历十几年的黑暗蛰伏,才能有一个夏天的欢鸣,刚才被他无端拍死的,实在是可怜了些。

“哼。”只听得一声冷哼,安子沐直接上了马车。

平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上车,定然要面对安子沐的一张冷脸。可是现在已经夜半,她断然也不愿和安子怀这样徒步走回去。

“还不上来。”马车上传来冷冽的声音。

只听得旁边安子怀扯着嗓子喊:“多谢,为兄就不客气了。”不由分说就将平乐拉上了车。

平乐翻了个白眼,不断腹诽安子怀,明知道安子沐心眼小,还故意说那些话让他难堪,这会儿还拿她当挡箭牌。

一路上三人没有一句交谈,主要是因为安子沐还在沉思刚才的事儿,安子怀也不会自讨没趣再去撩拨他,一路上还是太平。

未过多时,安子怀打破了这片沉默。“不知陛下这是准备去哪儿?”

安子沐这才从沉思中跳脱出来,性感的唇吐出三个字:“怡然居。”

“我们今日不回宫吗?”平乐这才发现,马车早已经偏离了回宫的路线。

“今夜有些晚了,就宿在外边。”安子沐转过头看向平乐,露出一丝笑意,一扫脸上的阴郁。

平乐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心中疑惑,他从登基后早朝就从未缺席过,莫非要破例了?

安子沐许是猜到她的想法,释怀道:“赶在明日早朝之前回去就行了。”

平乐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他转头朝向安子怀问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明知故问到。

随即安子沐也别过头不再搭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扒在窗上看街景的平乐,思绪也飘向了远处。

未过多时,马车停到了怡然居的门外。和往常一样,店内依旧冷清,仅那为数不多的客人今日都不见了。

那店小二见来人立马上前,恭敬的行礼。“公子,房间已经打扫妥当,小的带您上去。”

“不必了。”安子沐径直拉着平乐便往楼上去。

平乐任由他这样拉着,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听他这口气应该是时常来这儿才是,但是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没那个闲情雅致来这儿留宿的才是。

或许这些个客栈的格局都相差无几,平乐自顾自的摇摇头,抛开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暖和些?”安子沐伸出另一只手,将平乐的双手都握住,包裹在他温暖的掌心之中。

自从受伤过后,平乐的身体里寒气愈重,即使是盛夏手上都是带着凉意。

“嗯。”平乐轻点了下头,毫不在意此刻她们两人的姿势是如何的奇怪。

穿过甬道,再往上一层便又是另一番风景,先不说大小,光是这里面的装饰和陈设都与下面两层大不相同。

“陛下今日还真是带本王长见识了。”一直未开口的安子怀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安子怀作为皇室,尽管从小长在深山,但回归王朝也有数年,再加上东漓王的偏爱,怕是什么纸醉金迷的生活没有见识过,现在说出这番话可见此处却有独特之处。

此处与下面完全隔开,形成一个环形之势,下面就算再喧嚣也不会影响到上面。门窗都用了上好的红木,屋内飘出一阵紫檀香,分外安神。

再往里走,难免令人乍舌。这哪儿是客栈,简直就是一个略小些的宅院。看来这怡然居的老板定然来头不小,能在这闹市中辟出一个如此独特的地方。

“当时买下这儿确实花了朕不少心思。”他的语气很平淡,说这话时并未带过多的情绪。

此话一出,让平乐不由得一惊,这儿是他买下的......

那岂不是自己去沧州寻他和回来的时日他全都了如指掌?

难怪那是他刚进城就直接去了溪源酒肆捉拿她!

“想不到陛下还有这番爱好。莫不是当初起了经商的心思?不过本王怎么觉得这怡然居却是个赔本儿的生意?”

能不赔本儿吗?一天到晚都没几个人进来。

其实之前平乐就猜到了,这定是长安城有钱人家的子弟出来历练,却又不善经营,才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个地方。

“朕确实没什么经商的头脑,不过这‘怡然居’朕也从未指望着它赚钱。”这是安子沐少有的几次并未反驳他。

平乐假装不在意的到处赏玩着,其实早已经被这边的谈话所吸引,走到窗前,轻轻推开,想借着看景来掩饰一下。

然后映入眼帘的却是那颗扶桑树,不过此时这树却只能俯视,又是另一番景象。这棵树四周都被围着,留下一个天井可供它吸收阳光雨露。

第90章 怡然之主

“这地方倒是不错,若是能花些心思,日进斗金也不是什么难事。”安子怀也看到窗外的扶桑,大约也猜到了安子沐的心思。

“当日朕与蓝辛做了交易,设计让玉儿离宫,使她能躲过一劫,但她一个人在外朕多少有些不放心,而这‘怡然居’是她离开长安前的必经之地。”

说话间两人同时望向窗边的平乐,只见她满脸笑意的看着外边儿。殊不知她抓着窗栏的手已经通红。

“你有这些个心思,倒不如当初将她护好,这般作为实在让人讨厌。”

如今整个九幽国或许只有他敢这样和安子沐说话了,所幸的是安子沐也并不在意。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王位和她,如今都属于朕。”

安子沐已经坐在桌前,自顾自的饮下一杯清酒。

然后又将对面的空酒杯倒满,示意安子怀一起共饮一杯。

“你可曾后悔过?”这句话是替平乐问的。

“悔,有何好悔?她若不在了,朕便去陪她。”

此话一出,平乐怔了怔。心中苦笑,我要你陪我做甚?你终究还是不懂我要的是什么...

“那你可问过她是否也愿意?”安子怀中能一语中的的问到他的心上。

两人相对无言,安子沐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而安子怀却不为所动,之前的一杯酒还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

翌日,三人匆忙赶回皇宫。幸运的是刚好赶上早朝的时间,也没坏了他这些时间刻意维护的好名声。

“你先将娘娘送回去,朕自己去上朝。”安子沐吩咐完暗夜便同安子怀一同往‘太和殿’的方向去了。

“诺。”暗夜恭敬的应声,安静的站在了平乐身后。

虽说安子沐不在,戏却要做全,平乐一路上蹦蹦跳跳,如同五六岁的稚子。

一路上也碰到了不少宫人,都不禁掩面失笑,并未将她看作这宫里的女主人,而这种效果也正是平乐想要的。

当宫人们看到了平乐身后的暗夜,惊慌得立马收起了那副讥笑的嘴脸,恭敬的朝平乐行礼,然后匆匆离去。

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向来不和的摄政王竟然同陛下并肩出现在殿外。

“想必今日朝堂上定有一场好戏看。”安子怀邪魅的一笑,想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便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安子沐十分厌恶的朝他扔了一个白眼,刘全才着急忙慌的迎了上来扑倒他的脚下:“陛下您可回来了,您昨夜一夜未归,您可是万金之躯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呸呸呸,奴才掌嘴,陛下有神灵保佑,定会遇难成祥,洪福齐天。”

“先去换衣服吧,以免误了早朝。”朝堂上已经积聚了许多大臣,大多都三五成群的攀谈着,安子沐右转进了偏殿。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看身后的安子怀,脸上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而安子怀却是直接迈进了大殿,方才喧闹的人群以他为中心纷纷像两边躲开,像在刻意回避一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安子怀的身上,但安子怀的目光却落到了何恒身上。只见他一个人安静的站在大殿一隅,也不与人攀谈,宛若这偌大沼泽中的一片浮萍。

“皇上驾到。”刘全才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大殿上的臣子纷纷跪下,恭敬的参拜着。

“陛下,今年开春以来,南方多地接连大雨,农田全被淹没,百姓颗粒无收,臣请陛下开仓放粮。”

开口说话的是龚孝谦,原本这一类的事儿也不该他这个御史大夫所管,今日不知怎么的,却在这早朝上为民请命了。

安子怀驳到:“南方水患本王也早有耳闻,所幸只淹没了农田,从临边的几个县调些粮食去即可,还不至于到开仓放粮的地步。这等小事,龚大夫直接上道折子让陛下批阅即可,确实没必要再提一遍浪费大家的时间。”

还未等龚孝谦辩解,安子沐倒是先开了口。

“摄政王此言差矣,百姓的事情哪儿有小事呢,龚爱卿为国为民实在是是众爱卿的典范。”

“陛下圣明,是本王思虑不周。”

两人一贬一捧,实则不过为了敲打他罢了。人人都是心知肚明,官员们的油水大多都来自于‘灾荒’。

之前由于害怕北弘翊的暴戾有所顾忌,龚孝谦今日此举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安子沐罢了。

“臣有事上奏。”何恒从角落里站了出来。

安子沐随即收起了那副假笑的嘴脸,一脸严肃的等着他的下文。

“近几月来,臣秉承陛下圣命,殚精竭虑推行救济政策,可是哭不得其效,街上的乞儿并未见少,偷盗也只增不减,臣究其缘由,却发现有人暗中贪腐救济款。”

此话一出,安子沐拍案而起,斥到:“好大的胆子,连朕的救济款都敢动。给朕查,到底是谁不要命了。”

众人吓得里面跪倒在地,嘴里喊得大约不过那些息怒,保重龙体之类的。

安子怀却在心里好笑,知道他不过是在做做样子给某些人看罢了,当皇帝的若要事事生气早就气死了。

“臣已经顺藤摸瓜查出来几个人,请陛下定夺。”说话间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

跪在下面的大臣们皆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了亡魂。

这折子上写了五六个人,不过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官,这些时日拨下去的银钱不在少数,如此巨大的钱财断然不是这几个人能吃下去的。

“先将这几个人收押,查出幕后主使再做定夺。拿了朕的钱,就用命来还吧。”说完便离开了‘太和殿’,最后这句话还飘荡在大殿之中,一时间人人自危。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朝中又有谁能将自己摘个干净?

他们在恐惧中,将这所有的不满与愤恨全都会指向何恒。

“请王爷助小臣一臂之力。”何恒当然也不是傻子,自然要寻求一个挡箭牌。

安子怀并没想到他会有这一招,甚为吃惊:“何大人,你觉得本王为何帮你?”

“王爷相帮就算没有原因也会帮,若不相帮,就算小臣说破嘴皮子也不会帮,不过尽力一试罢了。”

这样的案子光靠何恒一个人断然是查不了的,就连自身安危都成问题,思来想去,这朝中唯一能胜任的便只有这个权利仅此陛下的摄政王了。

这一点陛下也一定能想到,为何不直接下道旨让他主理?偏要让自己趟这浑水?

“本王向来怕麻烦,不喜欢这些纷争,可何大人又是难得的好官,不帮又说不过去。”他犹豫了些许,挑了个折中的法子:“不如这样,你将本王的令牌拿去,往后是好是歹便看你的本事了。”

“多些王爷。”

何恒喜不自胜,拿着令牌便飞快往外走,生怕他反悔一样。

他请安子怀帮忙不过也只是想借借他的名头罢了,又怎么要求他事事亲力亲为,如今这枚令牌却是足矣。

安子怀见他跑的飞快,又回想起今日他回头看向他那么意味深长的笑意,大约猜到了什么一样,心中愤懑。随手拉住了一个小太监:“陛下现在何处?”

“陛下此时在皇后娘娘的长乐宫。”

好你个安子沐,居然敢给本王下套。

心一边想着如何讨回来,一边往长乐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