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人，而是傀儡。

杀人的傀儡。

这个任务，他完成了，却也是拼上了半条命。

这时候，他要快点回去暗杀阁，里面的巫医可以很快将他治好。

这么想着，他的身影却出现在玄清寺内。

这个时辰，他不知道那人在不在，不过来了，他并不打算直接走，总要看上一眼方可安心。

不过今日，他的运气很好。

那和尚正在打坐，佛堂里点着檀香，雾里狼烟，看不清佛祖慈悲。

佛是什么？

都说佛渡苍生，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群审时度势之辈。

他看向佛像的神情虔诚又认真，眉目温和，和他完全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失血过多，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烦躁，就要走。

“施主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少年脚步一顿，寻声望去，褐色海清的和尚，目光温和，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一树桃花飞满天，一点流云苍茫间。

桃花落了一地，和尚站在窗边，眼如明镜，身似琉璃，唇色微弯，如三月阳光，温暖拂照。

冰壶秋月，莹彻无暇。

这四个字，跃然跳进他的脑海里。

脚尖轻点，空气里一道黑影闪过，出现在他面前。

和尚淡淡一笑，做了个请坐的姿势，转身离开。

再次出现时，除了一些茶盏，手上多了一瓶药。

“阿弥陀佛。”悟尘跪坐在他身侧，指了指他身上的伤，眼底有一丝怜悯，“小施主流血了，还请小施主莫要推辞。”

少年嘴角轻抿，轻轻点头。

身上的伤狰狞可怖，和尚目光怜悯，纯洁素净，礼佛念经的手认真小心的处理它们，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一种羞耻感。

恶狠狠的盯着那些丑陋的伤痕，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浓烈，悟尘动作停住，“可是贫僧下手太重了？”

少年重重摇头，悟尘淡淡一笑，接下来的动作更加轻柔。

他身上有股干净的味道，像是遥不可及的阳光，闪亮，柔和，耀眼。

少年微微一愣，垂下眼眸不知想什么。

悟尘将伤口包扎好，摆放好杯盏，净手煮茶，“小施主请。”

少年学着他的动作，小口浅饮，淡淡的茶香带着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身体暖洋洋的。

“可是小施主赠送贫僧礼物？”

他突然说话，少年身体一僵，差点被茶水呛住，面色有些局促，指尖不自觉的捏紧衣摆，死寂的眸子闪过一丝不知所措。胡乱点头。

他该是不喜欢的吧？

他果然不会讨好别人。

悟尘微微一笑，眼底闪过认真，“礼物甚是有趣，贫僧很喜欢，小施主费心了。”

听他说喜欢，少年心里下微松，手指无意识松开被拧的乱七八糟的衣服。

悟尘又道，“贫僧自当回礼方可。”他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双手递过去，“这是贫僧抄写的《药师经》，小施主若是不嫌弃，还请手下。”

少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除了来自外界的危险，还会收到礼物，一时间竟然愣住，很快回神，局促的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郑重而又肃穆的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