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书
作者:歌逝 | 分类:其他 | 字数:38.3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29章 廿玖 谈心
何念新苦哈哈着脸,她还着急去找怀夏妹妹呢!但毕竟是贤王妃喊她,何念新想了想,还是乖乖地挪回了贤王妃身边。便见贤王妃伸手拽了她一把,把唇凑近何念新的耳朵,小声道是:“你去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上一圈,看看有没有人藏在屋子里。”
这是……有什么不能被旁人听去的要事要谈?何念新眨了眨眼睛,不由得认真了几分,甚至还翻身上了房梁。
找了一圈,这偏殿里空空旷旷,只有她母女二人。
贤王妃便松了一口气。
何念新倒未曾见过她阿娘这般模样,以前顶多也只是屏退左右罢了。她在贤王妃手边的椅子上落座,也不正经坐着,而是双手搭在两人间的小茶几上,身子向前倾斜,凑到贤王妃身边,眨了眨眼睛,问道:“怎么了呀,娘?”
贤王妃这才道是:“念新,你今日在宴上,说的那都是什么混账话?”
一听贤王妃是要就这事发难,何念新嘟着嘴,嘀咕道是:“女儿说的都是真心话嘛!”
“入宫之前不是嘱咐过你吗,今日不要出头!”贤王妃也是拿这女儿没辙。
何念新这可冤枉了:“哪儿是我要出头呀,是太后点我的名了!”她虽说这话,却没大声嚷嚷。屋子里是没人了,但谁也不知是否隔墙有耳。
贤王妃拧着她耳朵道是:“你看看其余几家宗室女被问了这话都是怎么回答的,再想想你是怎么回答的!你这话一说出口,信不信那些人此时此刻都在拿你当笑话讲!”
这一回贤王妃可是真下了几分力气。
何念新赶紧跪坐在椅子上,顺着贤王妃提她耳朵的方向挺着身子,连忙给自己辩解,好叫贤王妃松手:“娘!娘、娘!我……我就是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嘛!我、我……我知道父王不太想叫我结亲嘛,不要担心,就算有谁真敢上门提亲也打不过我的!”
贤王妃却是一怔,手里也一松:“……你是怎么知道的?”
对于贤王妃这颇为没头没尾的问话,何念新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真猜对了。小丫头不免有几分洋洋自得,解释道是:“娘你自从收了父王的一封信后忽然地叫我禁足……我便猜是不是父王说了什么嘛。”
原是猜出来的,贤王妃听闻后,终于放了手,将脸转了半边过去。
又是那一副何念新近日来见多了的神态。
“你父王……”贤王妃斟酌半晌,才道是,“恐怕攻伐蛮族,并不顺利。他虽在信上不曾表明,但言语间却总叫咱们母女提防小心,低调行事……我担心你总出去玩惹了祸事,便干脆让你留在了家中。”
这母女二人,各自都猜到了远在边疆的贤王的处境,却偏出于担心对方忧思,选择了不去告知彼此。
何念新嘴唇动了动。她是实打实地从怀夏那里得了消息,知道贤王如今的确征伐不顺的。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又一次地选择了咽下去,用撒娇的语气,小心地希冀能哄得贤王妃稍开怀一些:“我就说嘛……阿娘这么好,怎么还突然不让我出门玩啦。”
贤王妃推了推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别整日就想着玩。”
何念新便又小心问道:“父王是不是怕……那一位拿我的婚事做筹,算计父王?”她也不明说那一位是谁。
贤王妃点点头道是:“你父王临行前便在思虑此事了,但那时他还抱着一丝希望。”而如今,显然是这希望破灭了。
何念新却奇怪道是:“那咱们藏在府里也没有用啊,那一位又不会因为咱们不『露』面就想不起咱们来。”
贤王妃却摇摇头道是:“你父王的意思是,那一位也不是个心思缜密的,你要是少跳出来,他未必能想起你这茬事。”
“……我哪儿跳了。”何念新还挣扎着打算给自己正名。
贤王妃却又道是:“你放心吧,你父王给你留了后手。真要是到了那一步……咱们贤王府也能留下个后人。”
何念新却是睁大了眼睛,母亲的意思?
她自是打小便知晓父王这亲王位的尴尬,但毕竟老贤王求过先皇的圣旨护持,她以为那一位再看父王不顺眼,也不过是使些绊子罢了。大不了这亲王位不要了,他们一家三口浪迹江湖去。却未曾想,父王和娘亲,甚至都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咬着嘴唇,不知该回些什么才好。只静静地看着贤王妃,想了想,抓过了贤王妃的手。
何念新根本不去问,那后手是什么。
贤王妃被她这么一抓,愣怔片刻,挤出了半缕笑,问道是:“怎么了,不过是多作一手准备罢了,并不一定要走那一步。本以为你这丫头,让你祖父养得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你也有爬的时候呀。”
何念新摇了摇头:“阿娘,我不怕。我还是想当个将军,不用当什么亲王了,然后让你和父王去好好游山玩水。”她皱了皱脸,又低声道是,“不知这样可不可以……”让那一位放过他们一家?
贤王妃没回应。
半晌,她把何念新往外一推:“忙去吧你,一到入宫便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也不知你每每是要做什么。别叫人发现了去!”
何念新一个踉跄,阿娘知道?
她扶着茶几站稳了之后,小心地回头,讨好地瞄了贤王妃一眼。见贤王妃并没有管她的意思,赶紧脚底抹油,溜去换衣裳。
本想直奔玉鸢宫,但今日留宿宫中的宗亲可不止贤王一家。何念新念头一转,转头先去各家宫殿听个壁角。大多都是入睡了,也有些在说闲话的,还真有几个在笑话她堂堂安河郡主,也不知是什么人。
明明是被人非议,何念新竟没有半点不乐意,反而听得兴致勃勃。那声音听上去像是个中年女子,道是:“那安河,还比武招亲呢,我看她摆了擂台都未必有人肯上去打!”
回话的是另一个中年女子,声音柔和一些,话语中对贤王府却全是鄙夷:“贤王府地位颇尴尬,有能耐求娶宗室女的人家,定会嫌弃贤王是过继来的,又不得圣心。上赶着的,只能是些不入眼的小门小户。也便只能搏一搏那所谓‘比武招亲’了。”
说罢,两人俱是笑了出来。
何念新托着腮,心道是她随口这一说,这些人竟还当真了,言语间仿似她嫁不了人,是个什么天大的事似的。搞不懂,搞不懂!
懒得再听下去,何念新又飞身跑到了另一个殿中。
这偏殿里也不知是住了何人,胆量可不小。何念新甫一靠近,便只听娇声连连,竟是在行云雨之事。
她对这等事有一点懵懂认知,听到这声音便赶紧跑开了。呆在屋顶上,被夜风一吹,何念新才反应过来,不对呀,这内宫中留不了外男的,按理说留宿在这里的都是女子呀?
搞不懂,搞不懂!
遇着了这两件搞不懂的事,何念新懒得再听下一家了,眼见着时辰有些晚,赶紧去玉鸢宫才是正事。
她沿着宫墙,猫着腰小心游走,熟门熟路地『摸』到了玉鸢宫墙外。估量着到了怀夏住的偏殿那里,她才翻身上了宫墙。
今次气运倒是不错,一路没与巡夜的侍卫撞上,颇为顺风顺水。
那窗果然开了一道缝,有夜风往里灌。
何念新颇有些心疼,先敲敲窗,而后才小心推开,翻进去,赶紧把窗户阖上。先悄悄去外间把宫女敲晕了,而后才溜去怀夏屋子里。
怀夏正在那儿守着,没有睡下,而是靠着床头坐着,身上还披着件外衣御寒。许是因为等得久了一些,她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见何念新来,怀夏原本睡意朦胧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声招呼着:“念新姐姐。”
何念新赶紧窜过去,把人的外衣掀了,往被子里一塞,还好好地将被子掖角,将整个怀夏都包成了一个卷儿,还道是:“这可是隆冬呢,你也敢这么坐着,不怕着凉么。姐姐前几日受了风寒,可难受了。”
怀夏便只有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只能眨了眨眼睛,道是:“谢谢姐姐。”
何念新这才在一旁坐下,开始掏东西。为怕怀夏又跟上一次似的积食,她这回没直接喂给怀夏吃,而是摆开之后,便让怀夏自己藏好偷偷吃:“你不是说,你跟你母妃说开了嘛,现在可以藏东西了。这些你先放着,不要吃多了。这都是宫外过年的时候吃的些小东西,甜着呢。——哎呀,你今日没去宴上,也不知年夜饭吃得怎样?”
“挺好的,母妃今日亲自下厨,做了我喜欢吃的呢。”怀夏浅浅一笑,“倒是姐姐,你没用好吧?”太后那一处的宫宴精致漂亮却食之无味,怀夏又不是不知道。
这二人明明又是许久未见了,如今碰了面,却仿佛天天黏在一起一般地熟稔。怀夏也不知这种熟悉感是从何而来,只是喟叹一声,心想,姐姐在身边,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