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九曲再次醒来时，已经到艳阳高照的午时了。

她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看着麟游，麟游满眼无奈看了眼自己被她握住的手又回望着她。

他觉得九曲这么呆呆的看着他，这是傻了吗？

她觉得麟游好冷漠。

好半晌二人都没说话，一直望着对方。

直到九曲眨了眨眼，又是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另一只眼睛纤长的睫毛上。

麟游刚想伸手帮她擦眼泪，却又觉得这..太别扭了，便收了回去。

没想到她自己拿起他被握了一晚上都握麻了的手拭掉自己的泪水了。

真是...居然能用的这么顺手。

不愧是她。

他刚想说点什么能嘲讽她的话，却被她说的话吓着了。

她用着失落的语气说道：“人死之前是不是会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啊。”

他突然意识到，她才经历一场腥风血雨，怎么可能这就恢复了呢。

可他不会安慰人。

想了半天说出口的话，还是很难听。

“胡说八道。”

不愧是他。

九曲听得出来，他是想安慰自己的，放在以前，她肯定会笑话他一番。

可现在，怎么笑得出来？

不知是哪又戳中了她的泪点，就是觉得好伤心。

一想到阿煜，她的心就会痛。

肩上那处伤口真的是疼入骨髓。

可阿煜都没了，她又凭什么能感觉到这样的痛？

她配吗？

前几天还好端端，会说会笑的一个人...

为什么非要故弄玄虚的不给他谱曲？

为什么她这么贱啊。

后悔自责内疚齐齐涌了上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日遇袭之处。

密密麻麻的箭头朝她飞射而来，她的手脚似是打了石膏一样动弹不得。

为什么突然什么也看不清，手脚也动不了？

原本以为，她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可是那个锦衣少年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要舍身救她于水火？

他为什么要挡在她面前，为什么要接下那些会致命的箭？

“姐姐，我还能听到你的琴声吗？”

“姐姐，你能不能只弹给我一个人听？”

“姐姐，为什么我感觉你要离开我了很久了？”

“姐姐，在那边，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姐姐，你别哭，你笑一个吧，你笑起来...”

不，不要，阿煜！不要！你们不要带走他！

见她毫无预兆地突然就松开了手，紧紧合着双眼，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一样，又几近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猛烈地锤打着床板。

“九曲，九曲？”麟游试图想将她从幻魇中唤醒。

可她哪里听得到？

脑海里全是那张满脸鲜血的笑脸，那个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上插满了利箭，浑身伤痕累累，被人接连捅了无数剑血淋淋的画面。

麟游死死握着她揪着头发的手，一根一根将她的手指生生掰开。

“你别碰我！别碰我！”她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又胡乱挥舞着双手。

她脑海里满满是那个副将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想让她死？

不可能！不可能！

是你杀了阿煜，我不会放过你！我死之前，也一定会带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