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昀寒眼中的厉色来不及收去，已经被许未可尽数捕捉去。

这一刻，她感觉穆昀寒对于她来说，太过于陌生。

他的眼神，比穆昭海的步步紧逼更让人胆寒，就像是漆黑无边的泥沼，试图把她拽下去，让她悬溺其中。

她背过身，不敢再与他对视，心跳快得像是被人追赶着的鼓点。

长臂一捞，穆昀寒未开口，只是把她禁锢在怀里，手指一点点收紧，把她锁住。

他长长绵绵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刚才那个令人胆怯至极的人并不是他。他再一开口，就又是那个把许未可疼到骨子里的男人。

“生气了吗？”他贴在她的耳边，柔声问她。

“没有”许未可想要挣脱他，却被他束地更紧。

“我爸的话，不要放在心里，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不管是公司，还是关于她的，他都可以处理的很好。许未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能力。

但是，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的穆昀寒，真的属于她吗？

窗外又开始飘着细细的雪花，被风一吹，就卷成了一股股的雪流，狠狠地拍在玻璃窗上，但却几乎没有声响。

这么用力，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穆昀寒，你真的以为，我只是爱你的钱吗？”许未可突然凉凉地开口。

从八岁那年她接下来的第一颗糖开始，她就开始每日跟在穆昀寒身后。

她总是扬着自己的短胳膊耀武扬威地说要保护穆昀寒，但实际上，她连穆昀寒心里想的是什么，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无从知晓。

穆昀寒高考完离开的时候，她不过才十三岁，只不过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她那时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喜欢，不过就是每晚入睡的时候，总觉得心里轻飘飘地少了什么。

时间沉淀许多年，欢喜自然而然变成了喜欢。

穆昀寒伏在她肩头，声音低沉，“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只喜欢你喜欢我的钱？”

他扳过她的身子，双手下滑，环住她细软的腰。

“许未可，我以为我喜欢你这件事，不需要我说出来，你也能感受到。”

“如果你感受不到，那就是我做的还不够。”

风似乎又大了些，许未可竟然听到了细细的雪花粒砸在玻璃上的沙沙声。

窗户没关严，留着一条小缝，雪纺的窗纱被风吹起来，慢慢地扬起一个小弧，又慢慢地垂下去。

许未可的手扣着他胳膊上的布料，但是脸却转过去看那被风撩拨着的窗帘。

风不来的时候，窗帘就不动，风一来，窗帘就开心地飞舞。

真是不禁撩。

就像她一样。

“穆昀寒，你今晚为什么去医院？”她看着窗帘漫不经心地问他。

“因为工作。何洛让我去拿文件。”

“文件呢？”

“……她没给我”

许未可突然就轻轻地笑了，她转过脸来看穆昀寒，眼眶微红。

“我闯祸了，你不生我的气吗？”

穆昀寒摇头，许未可的这种不吵不闹地态度让他莫名心慌。

“可我生你的气。我自私，又小心眼，看着你跟何洛在一起，我就是很生气，哪怕你说是为了工作，可我还是生气。”

“我甚至……不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一滴滚烫的眼泪蓦然滑下，顺着她白白的脸往下，她的眼睛亮的像玻璃珠。

在没有爱上穆昀寒之前，她从不会觉得自己会变得这么多疑。可是偏偏她这个一无是处只会闯祸的野丫头爱上了他，她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拥有他的这么多偏爱。

穆昭海说，她就是为了钱才嫁给穆昀寒。

穆昀寒没有反驳，只是说，他不缺钱。

“对不起，是我不好”穆昀寒垂下眼向她道歉。

“你能不能别总是迁就我，对我道歉？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就是一个冒失又莽撞的粗心人，你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极致，把所有过错都包揽过去，反而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许未可用力推开他，挣脱他的怀抱，“是我不对，是我又闯祸了。是我该道歉。”

“小可”

“穆先生，我们是合作的关系，我会努力攒钱，然后在你找到自己想要厮守一生的人的时候，我就会干净利落地卷铺盖走人。”

穆昀寒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你和何小姐，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那我应该祝福你。”

“许未可！”

“穆先生，是我逾矩了！我不应该顶着穆家少奶奶的名字闯祸，我就是一个贪财又爱惹事的小人，我不能仗着谁，做任何有恃无恐的事情。”

一番刻意生疏又客套的话说完之后，许未可觉得自己的眼眶好热，又酸又痛，烫得她都睁不开眼。

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户，冷风立马就携着雪粒子钻了进来。

这风也是够渣的，明明喜欢撩那窗帘，却又和雪纠缠不清。

风一吹，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全落了下来，视线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只穿了一件毛衣，被这冷风一吹，整个人又不由得轻颤起来。

她感觉自己真的是有点作过了。

自尊心作祟，让她连爱都变得如此敏感。

穆昀寒俩步走到窗边，一把拉过她，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

语气凶巴巴地，有点低吼，“许未可，你吃醋就吃醋，你过来闹我不行吗？和自己置什么气！生病感冒了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许未可哭得更凶了，还想着身子往后退，从他怀里出来，但脑袋被穆昀寒紧紧地按住，贴在他的怀里哪儿也去不了。

“不准哭！”好脾气没了，只剩下霸道。

“你以为你把我吃干抹净，现在就丢下一句我们是合作关系，自己就可以溜了？我们签的合同里，也没说你可以碎我吧？”

“你凭什么把我碎了，给我扔点钱就准备跑路，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一个身价过亿的总裁当甲鸟子吗？”

“那你可真是有本事！你是这世界上，碎过身价最贵甲鸟子的piao客！”

许未可被他荒唐的话逗笑了，带着哭声的笑夹杂在一起，把苦笑不得演绎地淋漓尽致。

身后还是有冷风吹进来，穆昀寒把她护的更紧。

“你其实心里最清楚我听不得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还故意说出来气我是吗？我全心全意地宠爱你，不就是想让你仗着我给你的喜欢，对我做点有恃无恐的事吗？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跟自家男人客气呢？”

“松手”许未可闷声闷气地喊道。

“不松，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会松手的。”

“我没地儿喘气了！”许未可的小手抓了抓他的后背，穆昀寒这才舍得放开她一些，让她露出脸来喘气。

她小脸红红的，半张着的粉唇，莹莹饱满，像一个颗小樱桃。

“亲一下？”穆昀寒说的是问句，但做的确是肯定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