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倒是想，不过他们研究的东西我很感兴趣，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对待医学上的事儿是痴迷的，根本就没法子自拔。”

“那个好办，回头我让三木将他们的毒性报告给你拿到宪兵队来，你可以在那里办公。”

孙海川噗嗤笑了：“光看报告上的叙述有什么意思，那得看活体的真实症状才能有所启发。”

船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在他的印象当中，孙海川是绝对反对活体实验的，按照他对中医的理解，就是救死扶伤。

他低声的问了句：“大岛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现在怎么会跟军部……哦不，是大岛他们的想法一样呢？”

“嗨，医学是经验之学，都是在人的身上慢慢积累实验，总结出来的，毒跟细菌也是医药的一种，不过是用法用量不同，对人产生的后果不同，至于你们的什么细菌战，我不感兴趣，我所感兴趣的是这些毒素的对治方法。”

船越面色越发的冷淡，从前感觉孙海川是个非常有人情味的家伙，现在怎么如此的冷漠。

孙海川何尝不是有人情味的人啊，他进了王村之后，见到了活体实验的人们，他们那濒死的痛苦，声嘶力竭的哀嚎，那脸上每一个痛苦的细节都好像是一把钢针在刺痛着他的内心。

他多少次因为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怒火，攥拳攥到将自己的手心都抠出血了，却不敢做出任何的反应，只能让自己麻木，再麻木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更多的了解到敌人的细菌配方，自己才能研究出来对症的药物。

他也曾想过多少次，有机会将王村的东西全部毁掉，但那是非常不现实的，即便是他找来自己的同志，友军，那将要带来的损伤是空前的。

再加上日本人在东北还有更大的秘密基地，自己如果不把这些毒素全都搞明白了，即便是毁了他们的基地，那也起不到根本的作用，所以他的选择只有留下来。

这次被船越从王村里边拉了出来，这就证明船越的目的更加明显，那就是锁死自己，让自己跟他跟到死。

而且这还证明一点，船越的目的跟秘密基地的目的是同一级别的，不然的话，日本人的上层是不会让他们两个把自己争来争去的。

回到了济南城中，孙海川同样是得到了鬼子不分昼夜的看护。

他可以在自己的医馆里呆着，可以到病人家看病，还可以到回春堂里跟王首发唠家常。

但不管他去哪，都会有人跟着。

直到回到济南第三天的晚上，孙海川主动跟赵美莎提出要去赵府。

“你要去看爸爸？”

“是，还有就是我要跟他当面道谢，谢谢他那天帮我。”

“爸爸这几天的身体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你的事儿上火了。”

“哦？”孙海川点了点头，背上了药箱，拉着赵美莎出了医馆。

跟上来的十几个鬼子士兵一路跟随，一直到了赵家的大院，他们分头将赵家的各个门都给看住了。

这一进门，赵永奎就激动的从里边迎了出来。

这算是对自己的这个女婿的一个莫大的礼数。

“你可回来了。”

“岳父大人，我这次来是特地要感谢你的。”

“嗯，你小子还能记住我这个岳父大人，就证明你还没被鬼子带坏，进屋说吧。”

进屋之后，赵永奎吩咐家人准备晚宴，而孙海川看到赵永奎的面色确实是非常不好，他拿出药箱，开始给他诊脉，随后开了药方，让徐来回医馆里准备药。

随后，他让赵永奎躺下，自己在赵永奎的身上使出了天罡三十六针。

针灸过后，赵永奎身体轻松的很，他起身挥动了两下胳膊。

“还是你的医术高明啊。”他的眼睛看向了赵美莎：“你先回屋吧，我跟他有些事情要说。”

赵美莎非常听话，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就剩下他跟孙海川两个人了。

“最近宪兵队要有大变动啊，不知道你在外边有没有听说过？”

孙海川摇摇头：“什么变动？”

赵永奎就将自己从南京朋友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孙海川。

事情的原委，跟船越武夫接到的那个电话差不多，但是唯独多的一条就是，船越武夫这次回去，其实还是在军部工作，不过是接管军部后勤及善后之类的活。

“那这么说他就没有军权跟实际权力了？”

“不能这么说，善后这块在日本军部里是个非常重要的部门，因为他们需要不断的征兵，现在他们国内的男兵都快征用的差不多了，就连维系国家经济运转的文职士兵都派到战场上来了。”

“哼，蚂蚁啃大象，有他们不行的那天。”

“对呀，所以最近你要格外小心，这船越特地把你弄回来，感觉他没你什么好心啊。”

孙海川点了点头。

晚饭过后，他留宿在赵府，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在赵府留宿。

当晚，赵永奎在他们房外趴了半宿，就是没听见房间里有什么动静。

这还给他气得够呛，直嘀咕道：“两个完蛋玩意，一点儿正事儿不干，想抱个外孙都费劲。”

在济南城休养三天后，城中忽然间多了很多日本士兵，这群人是王村来的，大岛军医就坐在船越武夫的办公室里。

“请大佐成全，我们的研究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了，我们需要那个人。”

“人都已经下葬了，哪还有人？”

“对不起大佐，上回我们跟你撒了谎，但那都是请示过石川将军的，你看？”

正在这时，船越的电话响了，对面是石川。

“船越君，大岛的这个忙你还是帮一下吧，毕竟他们的事儿也是工作。”

“人都死了……”

“人没死，被你们带回去了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想要那个人，那就等你卸任那天，我保证让你把人带走，我正要也要见见这个人。”

船越武夫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只说了一声是，挂掉了电话。

随后他冷笑一声道：“大岛君，人我会给你送回去，还请你们的人尽快离开，不过什么时候回去，那就得看人家孙大夫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