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宁芝芝脑海中骤然出现一阵杂乱的电子音。

听起来很吵，就像是机器坏掉一样。但系统这样的反应，却让宁芝芝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积分还没有攒够，改造进度也只有一半，怎么可能没有必要？”

虽然系统是电子音，但宁芝芝就是能够从中感觉到它的心虚。

不动声色的将自己接下来的话细细思考了一番，宁芝芝钓足了系统的胃口，这才缓缓开口。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没有办法把我送回彩凤国了所以才停止发布积分任务了呢。”

像是为了刻意恐吓系统一般，宁芝芝在“没有办法”这四个字上面特意加重了声音。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宁芝芝甚至以为它已经落荒而逃了的时候，它这才开口。

“宿主，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们系统一向是诚信至上，怎么可能会骗你呢？当初说好了，只要你能够攒够积分，那么你就能回到彩凤国。”

真的像它说的那么简单容易吗？

宁芝芝对系统的话深表怀疑。

其实仔细想想，从一开始系统随手拈来的惩罚，到后来逐渐变少的积分任务，还有她对彩凤国人物逐渐模糊的记忆，都能从中觑见几分端倪。

这个系统的能力并不像它自己说的那样大，它只是为了“恐吓”她，所以才将自己塑造成了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形象。

但宁芝芝在这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了解了很多关于系统和穿越的事情，所以系统最开始的说辞，已经很难骗到她了。

但她没有急着反驳系统，而是将问题又重新丢了回去。

“哦？既然这样，那你应该也可以让我看到彩凤国的现状吧？”

宁芝芝不紧不慢的说着。

“我现在也攒了不少积分了，应该有这个权利去知晓一些，我离开之后彩凤国发生的事情吧？”

系统不说话，宁芝芝也不着急。

她一向不喜欢咄咄逼人，而是喜欢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对待自己的对手。

她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不急不缓的等待着系统的回答。

“还有，本宫身为一国之主，堂堂彩凤国的皇太女、女帝，骤然消失，应该会引起轩然大波，本宫且不跟你谈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问题，单就说本宫回去之后，应该如何向彩凤国的臣民解释？”

哪怕她一向不在意下位者的思想和态度，却也知道，身为一国之君消失太久而没有理由，也是会引起臣民的恐慌的。

她依旧不再是曾经那个只在意自己想法的“暴君”了，如今的她，也会去替别人着想。

“这个……宿主，你的要求我们这边暂时没有办法满足，因为这是不符合规定的，得等到你的积分积攒完之后，我们才能开启相关权限，所以希望宿主能够多多完成任务，尽早达成目……”

系统的一句话还没有彻底说完，就已经被宁芝芝给打断了。

“达成目标？什么目标？回去的目标吗？呵，究竟是不符合规定，没有相关权限，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功能？”

“这一切，包括最开始你说过的攒够积分便能回到彩凤国的话，都只是暂时稳住我的借口吧？”

宁芝芝说完这句话之后顿了顿，心中突然像是压下来一块大石头一样，让她心里沉沉的，胸口也闷闷的。

仿佛一口郁气正卡在她的胸口，不上不下。

“本宫，还能回到彩凤国吗？”

……

“芝芝，你怎么了？”

感受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宁芝芝身体在微微颤着，裴崇焕下意识的回头，一手扶上她的肩膀，然后低头在她的耳畔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良久，闭着眼睛仿佛已经进入了睡梦之中的宁芝芝这才睁开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在那一瞬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霾，但是在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时，却像是风吹白雾一般，散去了。

“嗯？我没事呀小哥哥，怎么了？”

宁芝芝没有动，而是继续靠在裴崇焕的身上，自在随性的换了个动作，顺带着将头低了下去。

自然而然垂落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她脸颊上的表情，也让裴崇焕错过了发现她真实情绪的机会。

“你刚刚在颤抖。”裴崇焕顿了顿，担忧的问她。

“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

想着系统刚刚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宁芝芝有一瞬间的恍惚。

如果再也回不到彩凤国算是一场噩梦的话，那么，她刚刚就是做噩梦了。

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宁芝芝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低落。

凭心而论，她对彩凤国的感情和归属感，远不如在这里的多。

在彩凤国的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女，后来母后逝世，她便是万人之上的女帝。

说一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为过。

但在那里的记忆，谬误宁芝芝来说，大多都是黑白的、不带一丝温情了。少有的和母后在一起的日子，也都是她的责备和不满，她不像方淑华那样温柔、慈爱，她给宁芝芝的感觉更像是那冰冷的皇位，没有一丝感情且冷冰冰的。

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要按照母后的一生，再重复过一辈子，就像是将这个错误延续下去一样。可是来到了这里之后她才意识到，原来人还是有其他很多种活法的。

她伸出手臂环住了裴崇焕的腰肢，头就靠在他的胸口，耳畔是他胸腔中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让人格外安心。

“嗯，是做噩梦了，不过还好，梦醒了之后有小哥哥在，我也就不怕了。”

她现在拥有了家人的温暖、朋友的陪伴，有了种种她曾经因为没有体会过就嗤之以鼻的感情，她为什么还要再回去呢？

总归她离去之前颁布的那些政令也足够彩凤国上下，在没有女帝的情况下，好好的生活一段时间了。

更何况……

宁芝芝睁眼，眼中带着怅然和感叹。

更何况，按照现代的说法，她应该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吧？这样的暴君，不仅臣子不喜，民众也不喜欢。

或许对于彩凤国上下的臣民来说，她的离开，也算是一桩能够普天同庆的喜事了。

只是可惜，她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脑海中浮现一道清正冷峻的身影，宁芝芝无声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