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无论怎么想，荀药谷都是你龙城夺嫡里面一颗最重要的棋子。”

“可是，你要怎么把荀药谷这颗棋子安插在你身边呢？我静观其变，没想到你居然让荀药谷谷主从韶乐坊以琴女的身份入府。”

“这与传闻中的你，不一样。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以什么借口让荀药谷谷主跟你出谷，但是我知道，你开出的条件，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丰厚——成为你的正妃，名正言顺的成为你的助力，名正言顺的接受万人朝拜。”

“但是你没有大婚，只是高调的接一个琴女入府。”

“所以我猜测，这一定是那个人出的主意。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一直在等的人，是一个女子。还是如此不贪图荣华富贵，潇洒的女子。”

“我虽然从未见过她，却第一次对那个女子产生了好奇。”

“后面的事情发展，看似顺其自然，其实也是我有意为之。”

“最后的效果，虽然不是我本意，但也没有差太多，我成功的踏入了你们的谋算里，甚至洞悉了你们想要做的一切。”

“你对我起杀心的时候，就是在龙城我发现官船吃水线太深的时候吧？”

“你怕我会坏了你的好事，但是我淦家好歹也是龙城大户人家，我死了惊动的何止是凤洛灵，恐怕连你三哥都会派人来调查我的死因。因为我淦祈，要死，早就死了。任何事情，行事异常必有妖出。邵天翊不蠢，这才是你没敢动我的真正原因。”

“好在我知道，你的谋算都不会伤害到她——那是我的底线，邵子牧。”

“我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只是头脑一比一般人好一些，但，这都不足以让我成为她助力。”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我知道。”

邵子牧怎么会不知道淦祈在这个时间点来跟他说这些是因为什么，他在向他表明心思。在邵子牧看来，淦祈这个人虽然聪慧的让他讨厌，但是总还是带着诚意而来。

仅凭这一点，他就无法拒绝。

邵子牧缓缓开口，“你难道真的就没有被暗族蛊惑，成为他们暗使？”

淦祈嘴角露出一丝危险的笑意，“我当然有被蛊惑的时候，就在我以为，你邵子牧有能力保护好她，你居然让她坠崖失踪。”

“那一刻，我心里想的是，若是她死了，我必然是要阻止你一统幽荒的，哪怕是借助黑暗势力，我也一定要让你大业功亏一篑。”

邵子牧漠然，“你终究是没有答应暗族的合作要求，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如何会放过你？”

淦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或许是因为我太弱了吧，他们根本不屑动手。我为人时，重病在身，一直到现在都是小心翼翼的将养，如果不是成为暗使，可以驱逐一切疾病，我只不过是比一般人聪明一些，这又何足畏惧？杀我也是需要浪费力量的，他们现在缺的就是力量。”

“你们的最终决战，我又不会参加，与他们而言，我并不是威胁。”

“邵子牧，就是凤洛灵坠崖的那件事，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你，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强大、毫无顾忌。有许多的事情，掣肘你对她的爱慕。”

“那个时候，我忽然才明白，原来我不是一个如此决绝的人。我无法做到像你那般冷血。没有办法克制住我的感情。”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你比我更适合做王。”

淦祈缓缓的半蹲下身子，单膝跪在地上，“这一战，若你活着回来，我愿意辅佐你，一统幽荒。毕竟，这是她这一战的信仰。若不是为了她所有的子民，她不会把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日后她不在了，我也想替她守着她这片疆土。”

邵子牧没有想过，淦祈会忽然来跟他说这些，他皱眉，“你这是在报恩？用你剩下的生命，报答她对你的救命之恩？”

淦祈没有回答邵子牧的问题，只是抬眸，“没有一个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了吧？我不会成婚，也就不会有子嗣。没有血脉，如何对你的血脉构成威胁？”

“你是要我愧疚一辈子吗？”邵子牧皱眉，“你们让我坐上这个位置，逼我立后立妃。要我愧对于我自己的心。你想让我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之中！”

淦祈嘴角露出笑意，“邵子牧，你的这条帝王之路，从一开始，没有退路。”

“你！”邵子牧气急，身影一闪，手已经死死地厄住淦祈的咽喉，力道缓缓加重，淦祈的笑意不减，反而更甚。

淦祈喉咙被扣住，无法发声，但是他还是做出了口型，提醒邵子牧：凤洛灵快来了。

果然透过窗户，他看见凤洛灵带着圣冼与一个红衣小姑娘，进入了灵宫东苑。

他冷哼一声放了手，淦祈靠在墙上，努力喘着气，平复自己的呼吸。他不想让凤洛灵看出来他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凤洛灵自从恢复了圣女的神魂，走路极快，她根本不用刻意去召唤风灵，风灵就会聚集在她身边，推着她前行。

她进了大殿，一眼就看见了淦祈靠在墙边，脸色有些苍白。又看了看邵子牧穿着内衬的长袍，赤脚站在地上，一脸漠然的样子。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

邵子牧一向不待见淦祈，但是邵子牧也不会轻易去招惹谁，所以，这次是淦祈主动来找的邵子牧。

他们两个大约是在谈论幽荒日后的事情，产生了矛盾。

幽荒日后的事情，与她无关了。

“淦祈来是告诉你冒用你的名号调用军队与金钱的事情吧？”凤洛灵看着邵子牧，等待邵子牧回话。

邵子牧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若在意，我让金芯把淦祈调用的金钱，给你补上。”凤洛灵走向淦祈，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无数圣光从她手上漏下，进入淦祈的身体里。

邵子牧皱眉，不想接话，显然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其实他从冥界回来开始，就一直不高兴。只是在凤洛灵面前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