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唔……”

被一个软热物体直接砸醒的达里恩微微睁开了眼睛，随后便意识到这又是一个相似的早晨。

“莲。”

他轻轻喊了一声，但莲只是趴在他的胸口咂巴咂巴嘴，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既然如此，达里恩便换了一个喊法，他转了转眼珠子，随后说：“莲，你又尿床了。”

果不其然，当听到这五个字的时候，莲就如同见鬼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下意识还往自己屁股上摸了两下，当意识到自己被骗之后，又眯起眼睛看着下边的达里恩，满是怨念地说：“你耍我……”

达里恩看着别处，辩解说：“你压着我不起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莲一听抓着他衣领就要往地上弄他，一边使劲还一边骂道：“跟美少女说尿床你这个人的心理到底是有多变态啊！！”

“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反正你不记得自己几岁了，说不定只有三岁呢？”

“你才三岁啊！！”

等莲力气用光之后，达里恩才趁她喘息之际托住她的细腰将其整个端了起来，“好了好了，已经不早了，我还得去巡查早练呢。”

莲一边挣扎一边不示弱地捏住达里恩的脸皮一阵扯，看样子是还没消气，“早恋你个头啊！都是臭男人跟谁早恋去！”

“……也说不定哦？”

“……”莲瞬间脑补了千万种不可言喻的可能场景，脸唰地蹿红，又骂他道：“我就说你平时怎么都对我视而不见，原来你喜欢男人！”

达里恩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无奈地瘪了瘪嘴，不予辩驳。

“哈哈！你沉默了！你就是默认了！你就是喜欢男人！”莲瞬间觉得自己在道德上占了上风，得意地从他手中挣脱，抓上他的胳膊顺势爬到了他肩膀上。

“喂喂……”达里恩一时间拿这猴子没辙。

“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笨蛋达里恩。”莲按着他的脑袋骑在他肩膀上道，“快点跟本美少女道歉，否则我就夹爆你的脑袋。”

感受着莲那如同按摩一般的力度以及大腿内侧肌肤的冰凉柔软，达里恩迟疑了。

“莲。”

“啊？”

达里恩抓着她的大腿，掐了两下，“你，胖了。”

“……”

就在莲要再次发作之时，达里恩的房间门被打开了，来者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此时的体位，喃喃道：“我的女神，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

达里恩面无表情地把莲从自己身上抱下来，一边看着红莲骑士长说：“什么传闻？”

红莲摆了一个很邪恶的手势，话里有话地说：“总之，注意身体。”

“少胡说八道。”达里恩走出门外之时拍了拍他肩膀，“巡查去了。”

莲依旧满脸通红地跟在他后边，踏着小碎步。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突然伸出手抓住达里恩的衣摆，嘟喃道：“唔……”

“怎么了？”达里恩回头问。

“我……还没刷牙洗脸呢……”

他本来还想调侃说：“美少女还要刷牙洗脸呢？”后来转念一想还是不要太作死为好，便道：“那你先回去吧，我就在练兵场等你。”

“你不洗脸吗？”

“我？”达里恩想了想，举起一根手指对着自己的脸比划了两下，便见一股水汽往他脸上旋转了一圈，随后他甩头弄干，整个人就都变得清爽起来，“完事了。”

莲鼓了鼓腮帮子，也有样学样地举起两只手召唤出水汽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拍，再次抬起头时，又是完美无暇的美少女，“嘻嘻，我也会。”

“呵，厉害。那就继续走吧。”

“呐，达里恩，我想吃雪糕……”莲跟在他身旁撒娇道。

“雪糕？那是什么东西？”

“对吼，距离雪糕出现还得等三百年……”她哭丧着脸一阵叹息，“咕唔……难受。”

达里恩不解地歪了歪头，“说什么呢？”

“其实我最近老是在做梦！”

“什么梦？”

“很多很多……感觉再过不久，我就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了！”

“嗯。”

“嘿嘿……”

莲昂着头看着身边的人，呆呆地入神。

“达里恩，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啊。”

“女朋友？是指恋人吗？”

“是啊。”

达里恩停下脚步，低头看了她一眼，故意道：“不告诉你。”

“哎呀！”莲抓着他的手一阵晃，“你又使坏！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那还行……”她一阵窃喜。

达里恩偏头默默看了她一眼，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女孩整天都在想什么。

“晚上带你去看好东西。”

“好东西？是什么啊？”

“暂时保密。”

“吼……”脸上虽然装作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心里说到底还是按耐不住地期待着。

……

于是乎到了夜晚时分。

莲坐在草地上，呆呆看着头顶上那一片该死的星星满心惆怅，偶尔还有几只蚂蚱蹦到自己头上来，伸手把它们都弹走以后，终于忍不住跟达里恩抱怨了一句，“星星有什么好看的啊……”

达里恩两手撑在草地上，回她道：“星星还不好看啊？”

“无聊……星星又不会说话。”她拔起一颗小草，百无聊赖地捏了捏。

“可我会说啊，你有什么想问星星的话，都跟我说就行了啊。”

“嚯……”莲眉头一挑，成心问说：“那星星，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相隔几里吗？”

“呃……”达里恩竟被难住了，“想不到你偶尔也会问出一些很有深度的问题来啊。”

“什么叫偶尔。”莲给了他个白眼，继续道：“还有几百个问题可以问呢，我保证你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比如说？”

“比如星星为什么忽闪忽闪地，为什么白天看不见，为什么有大月亮的时候它们就不在？它们到底是什么？”

达里恩耸了耸肩，“行吧，我认输。”

“嘻嘻，你差得远呢。”莲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所以，早上你说经常做梦到底是怎么回事？”达里恩问出了一个在意的问题。

“那个啊……”她回忆半饷，回答说：“就是经常做梦，各种各样的梦。”

“描述一下看看。”

“有时候我会梦见自己身处于一片无边无际的骸骨武士之中，它们用恭敬但同时又抱有畏惧的眼神看着我；有时候我会梦见自己出现在湖泊的正中心，周围全是莲花……有时候我还会梦见一场大火，一场天灾，许多个看不清的人影在我面前消失，有时候我又会梦见你牵着我的手来到这里……但有时候也会梦见你背对着我离开……”

“那确实是杂乱无章的梦境啊……还有其它吗？”

“有时候……我会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的环境之中，周围是从未见过的高大建筑，熙熙攘攘的人群，平直的道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觉自己要想起一些什么，可一旦醒过来，就全忘了……”

“真可惜啊。”

“不过，后来我翻遍你房间里面跟魔法有关的书之后，我想自己可以大概确定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我可能……很擅长幻术。”

“幻术？”

“是……尤其是被你们称作‘凡人不可能领悟的境界’的虚无系……我总觉得自己对它很熟悉。”

“有这种事……”达里恩微微颔首，又道：“那你根据这个，还想到了什么？”

“我……大概推测了一下，在我身上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她举起两手于胸前相握，酒红色的双瞳正视着达里恩道：“我可能……对自己施加过幻术。这也是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如果是我自身不想回忆起来的话，便说得通了……”

达里恩听着她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思考良久，才道：“不过……既然是你自己的打算，应该是为了自己好吧？”

“但愿吧……”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达里恩选择留给她一点时间思考，自己则转头望向前方，平缓的山丘上，盛开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花，而就在那柔和的夜风中，有那么一朵奇特的红花引起了他的注意。

“莲，你看。”他用眼神示意她向前看。

“什么？”顺着达里恩的视线望去，一朵有着诡异之美的花落入她的眼帘，“那是……什么花啊。”

达里恩起身走了过去，莲便只好起身跟上，他们一同在那朵花面前蹲下，欣赏着只属于此刻的惊喜。

“它叫彼岸花。”

“彼岸花？为什么？”

“据说是根植于尸身的一种花，靠着死者的遗体汲取养分，颜色好看但是有毒。在某些传说里，还是连接死界与生界的通道，不过在我看来，也不过是长相奇特的一种花罢了。”

“所以才会是血一般的颜色啊……”她感慨道，“也不知道彼岸花自身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它的心情？”

“因为你想啊……它的存在便意味着死亡，那它的诞生想必也是出于各种无奈吧。谁不曾想看见自己的同伴遍布整个大地呢？然而对于它来说，那一天的到来却意味着万物消亡……”

“嗯……”

“所以它是孤零零的啊，看不见其它人……才是最好的。”

达里恩沉默半饷，随后站了起来，“莲。”

“嗯？”

“回去吧，我请你喝牛奶。”

“好……可是突然这么慷慨是怎么了？昨天还跟我说没钱来着。”

“牛奶喝多了更聪明，说不定明天就能想起来了呢。”他转身道。

“这样哦，那你再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

“什么。”

“今晚跟我一起睡嘛。”

“不行。”

“为什么！明明是女孩子跟你主动提起来的，你竟然不答应！”

“我怕被教皇打死。”

“他敢打你，咱俩就私奔啊！”

“少来，我这辈子已经给了女神。”

听见这个回答，她本来有点消沉，可是转念一想，“诶，好像把女神给绿了，也是个了不起的成就诶？”

“你就不能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吗，你的美少女观里面难道没有矜持二字？”

“我又不是冲谁都这样！”

“可是昨天你还说要去诱惑教皇呢。”

“我！我那是为了气你好不好！”

“是吗，可我一点都不生气，还有点想笑呢。”

“你又欺负我！可恶……明天我就去色诱你那几个兄弟，让他们为了我反目成仇！！搞得整个教会鸡犬不宁！到时候你就跪在我面前求饶吧达里恩！！”

“行了，我知道了。回去给你牛奶里面加点盐。”

“为什么加盐！！我要加糖！！”

“可是据说咸湿的女人比较有诱惑力哦？”

“我可去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