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荒舰桥内，安洁与达左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白色桌子，上面放有一壶水果茶，安洁轻轻拿起茶杯，怕热的她一边不停呼呼吹着气，一边问达左说：“老师，我从书上听说圣城之名是大地女神所赐，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吗？”

“我觉得有啊，说不定就在眼前呢。不过，圣城名字的由来……那个故事完全就是扯淡，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在很久以前大陆中央仅仅生活着一群土着，突然有一天从南边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军队，那个军队凭借装备上的优势把土着全给俘虏了，军队的领导人问那土着的酋长，这是什么地方，只听那土着大喊大叫回答‘砍死你啊！’领导一听，感觉不错，然后……”

安洁觉得先不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毕竟达左说的好像当时他就在边上一样，不过这个故事可不能被圣城的皇族听到，否则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呃，那个军队应该就是开拓圣城的第一圣军吧，当时领导这只军队占领中原的应该就是神圣君卡威曼……”

“没错，卡威曼，那伙计什么都好，就是耳朵不太好使，经常把别人的话听错，哎这也不能怪他，毕竟当时在打仗，他被一颗火球给炸了。”

“这你都知道……”

“当然，因为那火球就是我放的。”

“……”

“好了，不提这些黑历史了。我们说说行程，在一个小时以后我们会抵达距离圣城主道只有两小时路程的黑浆果森林，”只见达左手指往工作台上方一点，空气中就浮现了一张半透明的地图，周围围绕着许多不断变动的数字，“在那里我们以野营的形式过上一晚，期间可以考察一下当地生态什么的，不过最重要的是为你在真正进入人类城市之前做一个缓冲，这样你适应环境的速度会加快。等明天的太阳升起我们步行启程，所以像今天这样厚重的礼服就别穿啦，换成容易行动的浅色衣服，到达圣城之后大概逛一遍，下午三时前往霍安格林公立学院，我们将在那儿，度过一段时间……”

一小时后，洗漱完毕的安洁穿着天蓝的睡裙，长发自然散开，俏脸微红对达左抱怨道：“老师，船上的衣服怎么都……”

达左转过身，迎面飘来一阵香风，还好骷髅头没有表情，不然肯定是一副脸红眼球上拐状。

“布料太少？”

“布料还好……主、主要是……那个，内衣……”安洁低下头，脚尖点着地。

“不喜欢吗？”

“好看是好看，花纹很漂亮……但是一想到这可能是老师你故意的……”安洁一脸怀疑。

“我没有啊，我可以掀开我的脑壳给你看，以证清白。”达左摊开双手。

“哼，”安洁一甩头，走到墙边，“不是要野营吗，还有你说的BBQ，我饿了。”

“是是。”

于是此荒的方块带着一大堆器材和二人来到一处空地，达左略施魔法，帐篷和篝火、烧烤架等工具就自动展开架好了，再打开装有食材的袋子，控制那鸡腿蘑菇韭菜青椒牛肉什么的往叉子上怼，短时间内就串好够两个人吃的份，达左觉得自己不去开个烧烤店真的委屈自己这个人才。

烤串有了，不能没有汤吧？

往锅里加水，放入青菜鲜肉，些许香辛料与盐，最后……

达左颤抖着自己的手，好像他在抑制些什么奇怪的想法一样，伸向自己斗篷之中，然后——啵地一声拆下了自己一根肋骨，插进汤中，旁若无人地搅拌起来。

看的安洁目瞪口呆——“老师！！”

“啊？咋啦？”

安洁从地上跳起来，小手可爱地上下飞舞，“你在做什么呀！”

“煲汤，肯定要搅拌一下的啊，骨头汤，肯定要放骨头啊？”

“我——”

安洁此刻终于发现，自己的预感应验了，即使花了三天时间来熟悉达左，但他画风改变的速度实在超过了自己的适应力，而且达左身上各种奇怪的属性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安洁真心觉得自己走不到圣城就会被吓死或者气死。

这个老师真的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你这样我就不喝了！”安洁跺了个脚表示不满。

“啊？别嘛，你老师我的骨头钙含量比龙骨还高两倍嘞。”

“我不管！打死都不喝！”

“可是煲都煲了，浪费食材不好吧？”

“你自己解决掉！”

“还是我可爱的学生对老师好，知道老师缺钙（达左标准钙含量是龙骨的三倍），但是这个自取其钙好像不是很科学，而且你知道老师吃饭都会漏，要我喝汤不跟洗澡一样一样的？”

“……”

安洁的腮帮子越鼓越大，担心她会爆炸的达左最终还是用惊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那些大胆的想法。

“好嘛，我重做，这次你说放什么骨头就什么骨头。”

安洁瞪着达左：“为什么非得放骨头？我很没安全感……”

“老师缺钙嘛……”

好说歹说，安洁在吃完全部烤串后，忍不住口渴舔了几口重做的汤，确认没有奇怪的味道这才端着碗像只小动物一般嘬起来。

“好吃不？”

“唔……”安洁一开始想瞪他一眼，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原谅了他，“很好吃，烤串火候恰到好处，香料与盐的用量很好衬托了食材的味道，汤里面还可以尝出淡淡的甜味，出色到让我对你的厨艺感到诧异的程度。”

“呀，听到如此赞美也不枉我练了这么多年啦，真开心。”达左害羞一般抓抓脑壳。

“不过你为什么不吃啊？不吃的话，再好吃也没意义啊。”安洁想起第一次见达左的时候他也是全程不吃不喝的情景。

“老师吃饭，会漏啊。”

“……虽然觉得合情合理，但我的理性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原因。只要还是生物总是得从外界摄取能量的，老师你不进食，只能说明你有其它方式……”

达左欣慰地点了点头，“嗯，不愧是我的学生，想的就是比别人多，一般情况下别人看我这样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很显然他们大错特错啦。”

“不我觉得他们没错。”安洁心道。

“我确实有在进食啦，只是方式不太一样，”达左指着烤架上的空碗，“首先，你觉得自己今天的进食量如何？”

“说起来……”安洁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刷的一下红了，小手不好意思地遮住嘴，“我好像吃了两个人的份？”

“汲取术，亡灵族所使用的，最低级而简单的法术之一，直接效果是从施法对象身上汲取生命力，汲取的量取决于施法者本身实力。”达左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一般来说，这个法术只会对施法对象造成负面影响，但是，当施法者对这个法术有了本质上的理解……”

“对……本质的理解？是指？”

达左双手举起，光芒闪现，凭空创造出两个水瓶，一个装满水，一个空着，“你看这两个瓶子，一个满，一个空，但是当我在两者之间搭建起一个通道……”只见水瓶外壁凸起，慢慢伸出，最后在中间接洽，形成一个通道，“很自然的，水都往空的流去。”

“所以，初级汲取术的本质，就是在二者之间搭建生命力的通道，生命力强的一方被迫向弱的一方提供力量，这其中其实不存在施法者主动施力的部分，之所以造成一方被汲取的结果，只是因为生命杠杆……”安洁很快接着说道，“那这样不是说，实力强大的亡灵，不能用这个法术了吗？”

“能不能用，取决于施法者对汲取术的理解，初始态汲取术，利用生命杠杆，可以很轻松从他人身上吸取生命力，所以这个法术是初学者必学的法术，而亡灵依靠生来生命力就比大多数生物低的特性，使用这个法术的成功率就更高了。但是随着实力的提高，生命力也不可避免地提高，这个时候就需要施法者提高对法术本身的理解，对法术进行改造，届时便不会出现生命力被倒吸的情况，只不过施法的消耗会增加不少就是了。”

“那老师你就是依靠汲取术，从我身上……进食？”

“嘿嘿，别说得这么可怕嘛，我的汲取术还要更进一步，除了在我们之间搭建通道，我对你所吃的任何东西都进行了管理，只有在我的认可下，可靠的食物来源才会进入你的消化系统，其它多余的量，或者对你有害的部分，则会被吸到我这里来。”

安洁皱起了漂亮的眉头，“怎么感觉比起保护这更像是监视？那我不是很可能被你饿死。老师你真的没有在我身上设置其它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吧……”

“没啦，如果感觉奇怪，这个法术可以依据你的意愿随时停止，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情况……”达左从斗篷里掏出一个弯月形状的吊坠，白色水晶材质，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隐隐可见其中闪烁着极小的星光，弯月的上方还顶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某种红色颜料，刻着“千言”二字。

“这是……”安洁澄澈的眼中倒映着光。

“柳月吊坠。我在上面设置了完善的安全措施，包括启动结界，悬空，共生，以及通讯等功能，使用的时候触摸它的表面，甚至在内心直接喊它的名字然后启动相应法术即可。”达左把它轻放在安洁掌心。

“这下，也算是物归原主啦。”达左很小声地说。

“诶？老师你说……”

“好看吗？”

“嗯，”安洁静静端详着手中的吊坠好一会儿，“老师，我可以现在就戴上吗？”

“当然。”

安洁双手牵起细绳的两端，绕到颈后，打了个小结，确定不会太松后，又继续捧起胸前的吊坠，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怜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