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不是字面上的医师，它指代的是十种究极之一的医师序列。

医师序列的超凡者，可以剖析究极的本质。

医师的第一序列称作博士。

博士，博学之士。

他们拥有敏锐的感官，能感受到不同超凡者不同的本质。

收容所中，医师序列的超凡者不在少数。

学徒的每一次毕业，都是由医师序列的超凡者进行鉴定。

即天灾的污染与超凡者的本质的融合情况。

融合在10%以下，极度容易失控状态，在10%-50%之间，是易失控状态，在50%-70%之间，是稳定状态，而在70%-90%之间，可以视作融合。

至于100%，没有人能达到100%，融合100%，就意味着你将失去你的本质，成为天灾。

正常情况下，成为黑袍人的融合度需要达到70%。

距离上一次体检，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周阳记得自己的融合程度在75%左右。

“你们的搭档，我想你们都已经见过了。”史密斯如此说着。

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之前的向导不仅仅是向导，更是他们的搭档。

可是为什么？

“你们的搭档，都是根据你们的性格和能力推衍得到的最佳结果，当然了，数值不一定是最可靠的。”

“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有人说。

“我们想说的是，为什么给我们安排学徒，史密斯先生，你知道的，学徒最容易失控，我可不想在身边有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就算是医师序列的超凡者，也有失控的危险。

议论声在议事厅里响起，杂乱且低沉，和蚊子的声音无二区别。

“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史密斯敲击长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但收容所中，的确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提供。”史密斯的声音变大了不少。

“大部分的人手都分派到了荒原。”

荒原上发生的天灾污染事件，远比城里的多。

“我能给你们的，只有学徒。”史密斯无奈地说着。

“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他们每一个的融合程度都在50%-70%之间，他们是稳定的，不是火药桶。他们总有一天会成为你们的同事，搭档和战友，只是这一天提前了而已。”

“更何况，收容所就在这里，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史密斯言外之意将调查与追查的范围划在了盘城，所有人都在思考，为什么只在盘城？

但思索无用。

显然，收容所给予的信息不完全。

但这也正常，收容所给予的信息，从未完整过。

“还有疑问吗？”史密斯问道。

没有人提出疑问。

他顿了顿声音：“我希望作为他们前辈的你们，能把他们看做是后背，而不是累赘。”

“那么现在，我们开始下一个议题！”

还有下一个议题？

周阳有些错愕。

……

从议事厅出来的黑袍人忧心忡忡，或许都与史密斯先生之前所说的事有关。

但对于这一切，周阳毫不在意。

在史密斯先生的带领下，他们来到教堂。

一群年纪不等的学徒聚集在一起，他们脸上有错愕，有期待，也有惶恐。

或许，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

周阳在人群里找到了汤姆，就和其他人找到了自己的搭档一样。

“我真的成为你的搭档。”汤姆红着脸，站在周阳身边，激动地说着。

“是啊！”

所谓一语成谶，或许就是如此吧。

“你是医师序列的超凡者？”周阳明知故问。

“是的！”汤姆挺起胸膛。

“你的胆子可不像医师。”

汤姆头低了下来。

“只是一句玩笑话。”周阳揉揉他的头。

汤姆的性子，的确不像个医师。

医师的本质很特殊，它能赋予超凡者感知其他天灾的特性，甚至赋予他们剖析，治疗，毁灭天灾的能力。

但同时，医师也是最容易失控的超凡者。

整日与天灾的本质接触的超凡者，往往也容易被其他天灾所污染。

而恐惧，往往堕落的诱因。

胆子小的人，不坚定的人，是很难成为医师的。

“那么老师，我们现在就开始调查吗？”

老师？

周阳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汤姆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老师。

不过称呼他的是汤姆，一个十六岁的小孩子，而不是一个五十多岁中年秃顶的大叔。

伊琳娜气鼓鼓地和史密斯争论着。

相比于中年大叔，汤姆简直好的太多。

而他也欣然接受了老师这个称号。

“先回家！”周阳揉揉汤姆的头：“你很久没回家了吧？”

只有融合稳定的学徒才有离开收容所的资格。

汤姆摇摇头。

“先回去看看父母吧！”

汤姆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有父母了。”

周阳沉默了下来。

“那和我一起回去吧！”

登上向上攀升的电梯，汤姆的第一次沉默只持续了三分钟。

在电梯停靠市政楼时，他被眼前的光景所震撼。

“这是我第一次来的上城区。”站在市政大楼外，汤姆说。

市政大楼地段位处于上城区的中心，这里有着最为繁华的街区以及整个盘城最为富有的人。

仿生人警察在街上维持秩序，他的肩膀上，是猫头鹰一样的侦查机器人。

他们栩栩如生，甚至还对出入市政大楼的人员热情地打招呼，看起来就像是正常人一样，但千万别把他们当成人类。

一旦市政大楼前出现暴乱或者恐怖分子，他们就会化身惩罚者，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电磁步枪，然后你就可以死了。

被加速到7马赫的8mm子弹能够轻易地撕碎人身上穿着的护甲，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这是上城区仿生人警察搭载的基础武器。

在这基础之上，还有用以应对天灾和超凡者的电浆武器和激光武器。

周阳带着汤姆在上城区闲逛。

头顶时不时掠过的喷气机，以及喷气动力的“悬浮滑板”掠过的云痕，他的眼睛里好像多出了好多的小星星。

这让周阳想起了自己。

曾经，他也在上城区生活。

也拥有过“悬浮滑板”，周阳努力回想，甚至还能记得是滑板的型号。

A-E-86。

但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他的父亲嗜酒加滥赌，丢失了自己的房子，且负债累累，而他的母亲也在此时弃他们而去。

面对着日复一日的讨债生活，拿着户籍的周阳做了一个影响一生的决定。

他将自家的户籍卖给了下城区的一对富商子女，以此偿还债务的同时，还在下城区的天都花园置购了一套房产，然后带着父亲住进了下城区。

这种买卖户籍的事，在上，下城区屡见不鲜。

上城区的穷人在这里活的煎熬，而下城区的富人想要摆脱身份，跻身上流社会，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联邦政府也不会过问太多。

周阳在下城区的生活还算安定。

直到那件事发生。

父亲死去，而他，也成了超凡者。

想起过往，不免唏嘘。

彼时的他，也如此时的汤姆一般年纪。

他突然想去老房看看。

他家的老房在上城区的梅花山庄，距离市政大楼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去往梅花山庄，只需要在市政大楼乘坐公交车到月湖湾即可。

月湖湾是一片人造湖，波光粼粼，湖的中央，有一块齐人高的玄武石，内部掏空且填充，在电磁导轨的作用，对应着天上明月攀升的速度和角度。

于是一到晚上，在梅花山庄就能看见一轮月亮在月湖湾冉冉升起，它的光亮，比月光还要洁白和纯净，是周阳少年时的梦。

玄武石还在，月湖湾也还在，梅花山庄也依旧是老样子。

门口的巡逻组正在交岗，趁着这个时间，周阳越过围墙，错开侦查，带着汤姆跳进梅花山庄中。

“梅花山庄的防卫还是这么低！”周阳不由感慨一声。

“老师，是这里有什么问题吗？”身旁的汤姆好奇地看着四周。

周阳能够感受到他的精神波动，这个小家伙正在使用自己的能力。

“不是。我只是想溜进来看看而已。”周阳小声地说道。

“啊！”汤姆不免有些慌张，东张西望，唯恐被人发现：“被人发现了怎么办？那可是要移交盘城纠察处的。”

“我听说哪里的仿生人很不友好，最喜欢屈打成招。我有一个同学进去了七天，说是里面生不如死……”

汤姆小脸煞白。

而周阳说他想多了。

随即表示不用怕。

两人堂而皇之地在梅花山庄走动。

地如其名，梅花漫山遍野，掩映树下卿卿我我的情侣。

天空中，身着滑翔衣如同苍鹰一样在天空翱翔，追逐着无人机，它们在阳光下的好像乌云一半，将阴影铺在汤姆的脚下。

小家伙踟蹰不前，而周阳则在思索。

家在哪里？

陌生人在身边走动，周阳看见了当初购买他身份的人。

“你好啊，哈利先生？”

中年人在跑步，突然被人喊起名字，他回头看，是一大一小两个年轻人。

“你是？”哈利问道。

“对不起，认错人了。”周阳微笑道。

哈利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但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替我向小哈利问好。”

哈利怒不可遏，可回头一看，身后已空无一人。

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周阳终于找到他曾经的家。

梅花山庄三号楼二单元二零一室。

年轻人在阳台上看书，他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追随着目光看去，眼前空旷寂寥，只有多情的风，卷起落地的梅花。

而在梅花下，周阳问身边的汤姆：“你的感觉，对吗？”

汤姆点点头。

周阳看向停靠在四单元前悬浮飞艇，以及飞艇上走下来的少年人不禁皱起眉头。

汤姆察觉到了恶魔的本质，源于那个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