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心中无限感慨，她们都觉得晋王的手上说什么也粘的有他哥哥的血，可照燕语说的，怕是晋王只是改了遗诏，或者伪造了遗诏，皇上的性命好似没有他的手脚，这样的真相其实并没有多的改变什么，但却可以让下午那个伤心不已的少年略感安慰。

那花蕊夫人那时是想跟燕语说什么那？让她去报信吗？显然已经来不及了，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燕语的这番话怕是也告诉了皇后娘娘，所以在权衡了一切之后，她默认了，只要晋王没有真的杀了皇上，皇位传给弟弟还是并非亲生的儿子，对于皇后娘娘来说，是不是就不那么重要了？

燕语继续着她的见闻。

“那人已经走了，宫人却跟死了似的，没有一个进来伺候，我将她扶到了凳子上。她抽抽搭搭的说不成话。我应该恨她的，可你看她那个样子，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过了有几息，她停止了哭泣，叫我赶紧走，还说谢我送她一程。我看天都彻底黑透了，再不敢待下去，只得走了，外面静悄悄的，人都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刚走出去，我就觉得不对劲，都说姑父最是宠爱她，那她身边为什么连个贴心的宫人都没有，像姑母身边不仅有绿腰，还有好多贴心办事的，她这里怎么这么怪，还有，明明走的是我，她为什么要谢我送她一程。我有些担心，也有些害怕，就又转身回去。谁知里面浓烟滚滚，眼见就烧了起来，我冲了进去，只见屋里的一边已经烧起来了，火还不大。

她满可以出来，可是我去的时候竟然看见她正举着烛台，烧屋里的帷幔，我想上去抓她，性命那样可贵，她这是在做什么？人人都说好看的人都聪明，怎么她却这样的蠢，我从没见过人要烧死自己的。

谁知她看见我进来，一转身就躲了，大声呵斥着让我走，让我离开，不用管她，让我赶紧走，再也别进皇宫。

烟呛的我难受，眼睛满是泪水，看都看不清，我慌乱的擦了眼睛，再抬头，火已经呼呼的烧了起来，直接将我们围住。

我四处找寻出路，都没有，就在这时，她从火海里冲出来，一把将我推出了门外，出出来后身上到处都是火苗，等我拍打完，赶紧扭身，身后早已没了她的踪迹，只听的到，她一边的咳凑好似一边的在唱歌谣。宫里面的人四处逃窜，我想进去救她，可根本就进不去了，可就这么看着她死，我也实在是做不到，我不停的喊她，希望她能冲出来，可她根本就不理我，只将下午送我的玉石小摆件用浸了水的衣服包裹着扔了出来。”

呜呜。。。

燕语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你说，她能将摆件给扔出来，怎么就不能将自己浸湿了跑出来。人命在她眼里，就这般的轻贱？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我呆在了那里，只听她传来两声，走吧，走吧，然后就再也没了动静，火越烧越大，连旁边的宫殿都连着烧了起来，宫人只知逃窜，却没有一人前来灭火，我不明白了，都说皇宫是天地下，最是富贵之地，是姑母姑父的家，怎么这般混乱没有人管。

我从延禧宫走了出来，莫妈妈正领了人到处在找我，见到我后，直接二话不说将我架了回去，我问她宫里的大火怎么办，莫妈妈说自有人管。

我想找姑母说说，可莫妈妈说德安和我都不见了，姑母也在四下里找我们。

我心里就有些奇怪，你说我乱跑还说的过去，德安在这宫里长大，没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去过的，她乱跑什么。

收拾之后，我实在是坐立不安，只一心想见到姑母，今天的见闻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我自己这笨脑袋怎么也想不清楚，我只想告诉姑母。

可姑母迟迟不归，接着。。接着。。就有人前来通传消息，说。。。。说姑父过世了！”

燕语鸣噎的声音大了些，她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三娘实在不忍心，不住的嗯声拍打安抚着她。

“我知道我不聪明，可我没想到我竟这样的蠢，那人说了有人生病了，太医在给他续命，说什么也过不得今晚，我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有想到那会是姑父。”

燕语紧紧的抓住了三娘的胳膊。

“你说，我若是聪明些，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像今天这般，姑父不会死，姑母也不用为了替我遮掩，举宫迁至洛阳。我从来不知我自己这样的没用。”

燕语将头埋进三娘的臂弯里。泪水打湿了三娘的睡衣。

三娘的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任何一件事情都不是小事，谁也不知，在这件事情的影响下，会给多少人，带来多少的伤害。

先皇久病而去，带给这个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明面上的影响伤害已经这般的明显和广博，可内里，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有多少人，为了这场变故失了性命，失了尊严，失了未来。

就如下午的那个少年，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就为了知道一个残酷的真相。

就如怀里的这个女孩，深深自责，懊悔。将这不能与人言的秘密。深埋心底，折磨一生。

就如三娘自己，局势骤变，前途不明。恐惧彷徨中找寻日子。

生活这般不易，怎么再能自己苦了自己？

“燕语，先皇久病，药石无医，你知道和不知道，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

燕语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会不住的想，我要是早知道了，总能改变些什么的。”

三娘沉默，这样的假设，谁也说不清。

燕语用袖角擦了擦泪，继续道。

“等我等到姑母的时候，姑母已经找到了德安，德安迷迷糊糊的发着高烧，宫里上上下下开始忙碌，我有些退缩，不知是不是该把事情现在给姑母说，可姑母却抽了时间来找我，我没忍住，将所有的都告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