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大力这几类人的分法弄得有些迷糊，就对大力说：“你给我举个例子看看。”

大力似乎早就想到了我会有这种要求，就顺口为了举起了例子：“《射雕英雄传》这本书，我想你一定是看过的。”

我对大力说：“当然是看过，简直是倒背如流。”

大力点点头说：“看过就好。欧阳锋具体做过什么坏事，书中并没有具体去写，但从欧阳克的表现来看，欧阳锋显然也不是一个助人为乐的人，应该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做过许多烧杀抢掠的事情。但欧阳锋、欧阳克都不是脱离社会规则的人，他们为金国做事，肯定不会是因为与金国的完颜氏是朋友，而是想通过为完颜氏效命，实现自己的目的。欧阳锋、欧阳克都是非常熟悉社会规则，并且会去利用社会规则的人。与之相对的黄药师，就完全是另外一种人。黄药师具体做出过哪些叛经离道的事情，书中也没有写，但从别人对黄药师的评价来看，黄药师最看不惯社会规则，而且做出了许多让人觉得叛经离道的事情。但黄药师并未做出过什么烧杀抢掠的事情，别人也就只是说他邪，并未说他是魔。《射雕英雄传》这本书中，有魔头，有邪人，但没有魔教。”

被大力这样一举例子，我却更加觉得迷糊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当真看过这《射雕英雄传》，我就只好对大力说：“不知为何，我听了你举的这例子，反而更糊涂了。”

大力一拍脑袋说：“我也是蠢了，你让我举例子，我就举起例子来了。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黄药师，我眼里的黄药师与你眼里的黄药师当然是大不同，我以黄药师来举例子，只会让你更觉得糊涂。”

我对大力说：“我眼里的黄药师只是一个伤心的中年人，因为伤心而离群索居，因为离群索居而被视为怪人，然而一旦与之有了接触，就会知道他是一个贴心的好人，要不然他那几个徒弟也不会对他有了父亲般的感情。”

大力说：“我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不该举例子。我就换个方法来给你解释好了。”

我异常自信地对大力说：“我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来解释，我不相信你能给我解释清楚。”

李小虎见了我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忍不住笑说：“没想到，牛大对自己的愚蠢倒是挺自信的。”

我突觉尴尬，本来打算今天不再说什么蠢话，但没想到蠢话竟然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自信对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大力就接着李小虎的话说：“别人都说对牛弹琴是一件没意义的事情，却从来没听哪个牛对弹琴人说过，你要是能让我听懂就算我输。今天，我总算是听到了。那我就试试看，能不能让你这个比牛还蠢的人听明白。”

我没接大力嘲讽的话，大力也就觉得不太有趣，就继续解释了起来：“规则和良心，这两个词，你应该也理解。这两个词因为是抽象的词汇，虽然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理解，但不至于每个人的理解会大相径庭。”

我对大力说：“我当然理解这两个词。规则就是外化的良心，良心就是内心的规则。”

大力点头对我说：“规则和良心，有的人既有规则意识，也有良心，这些人是我们大多数人，是第一类人。有的人虽然有规则意识，但却毫无良心可言，这些人就成了第一类人中的大恶人。有的人虽然没有任何的规则意识，但却还有良心，这些人就成了第二类人中被人视为狂徒的邪人。有的人不仅完全没有了规则意识，而且还丧失了良心。”

我问大力：“在武道被发现之前，应该就有人即没有规则意识，也没有良心，但在武道被发现之前，好像并没有魔教。”

大力说：“在武道被发现之前，这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魔念，但也知道自己一旦遵从了自己真实的想法，就会立刻被彻底消灭，也就不敢公然造次。在武道被发现之后，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因为修炼出了武功，就认为自己终于不用再伪装，终于可以彻底摆脱规则的束缚，终于可以不用再假装是一个好人，终于可以看上了什么就抢走什么，终于可以看谁不顺眼就杀谁。这些人走到一起，就有了魔教。这就是魔教诞生的故事。”

我对大力说：“一点也不有趣。”

大力问我：“怎样才有趣？”

我对大力说：“几千年前，地狱发生了巨变，一个魔鬼来到了人间。魔鬼来到人间带了两样东西，第一个东西是武道，第二个东西是魔道。从那之后，人们发现武道，但人世间也有魔教。魔鬼来到人间之后，因为再也接触不到地狱的土地，力量逐渐流失，渐渐就要灰飞烟灭。魔鬼还不想死，他在人间找到了极大的乐子。看到人间因为他带来的武道和魔道乱作一团，魔鬼总是能感到幸福。为了能活下去，魔鬼放弃了自己无坚不摧却逐渐生锈的身体，夺舍了人类的肉身。虽然他是魔鬼，但也不能随意地夺舍人类的肉身。魔鬼要夺舍人类的肉身，必须要人类在自愿的情况下完成夺舍仪式。魔教的入教仪式，其实就是夺舍仪式。魔鬼关注着每一个加入魔教的人，会从中挑选合适的人夺舍。在夺舍之后，魔鬼会利用这个新身份成为魔教教主，搅乱天下。魔鬼的夺舍法术并不是随时都能发动，每次夺舍之后，需要再过几百年才能发动。在上次夺舍的肉身死去，而下次夺舍还不能发动期间，魔鬼只能回到自己那生锈的魔鬼身躯之中，这个期间也是魔教衰落的期间。每当魔鬼重新回到魔鬼身躯的时候，他那具身躯就会继续生锈。随着生锈的加剧，魔鬼知道自己在人间的日子越来越少，魔鬼越来越珍惜夺舍的机会。每一次夺舍之后，都会掀起更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