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斯内普是在质问那位老人。

从一开始，他对这位所谓的‘伟大的白巫师’便没有什么好感。

当斯莱特林内部盛行某种风气。迫使人不得不形成小团体求得生存时，他对此视而不见。

当斯莱特林几乎成为了食死徒的预备役时，他不管不顾。

他本以为这个老人能保护好那个女孩，哪怕是连同他讨厌的那个家伙一起保护也没关系。

结果，他们死了。

甚至到了后来，这个老人告诉他，之后还会有一个计划。

那种看似一环套一环、仿佛掌握一切的智者模样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安全感，反而令斯内普感受到了一种残酷。

是的，哪怕斯内普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他也不屑于为自己曾经的行为寻找什么借口。

但就是这样的他，在重新面对那个巫师时依旧产生了一种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那是一种远比所谓的黑魔王更加强横的气势。

只要能够解决伏地魔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他便能够牺牲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那个孩子。

就像是一头圈养在围栏里的、待宰的猪。

“农场主终于开始来视察自己饲养的牲口了么？”

当某些情绪翻涌上头脑之时，斯内普的话语之中的那种不满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了。

只是，当这近似辱骂的讽刺完全摆在台面上时，邓布利多面容上的那种温和笑意却没有丝毫的更改。

他毕竟已经过了会因为单纯一两句话而愤怒、生气的年龄。

“哈利是莉莉的孩子。”

他只是用宽厚的口吻纠正者这种事情。

“即便是看在莉莉的份上，你也不该那么说那孩子……更何况他其实表现的还不错，不是么？”

校长给予了这样的评价。

但斯内普却面无表情。

“你真的这么认为么？”

“为什么不是呢，西弗勒斯，一个11岁的孩子不仅克服了内心深处的渴望、还有足够的勇气去拒绝他人并不合理的要求与威胁，他已经充分具备了一种放眼整个社会都难以寻找到的品格。”

“那么，相较于其他两位又如何？”

斯内普冷声说道。

“相同的年龄，已经有人被你委以重任与‘他’交锋，还有人能与彼得针锋相对不落下风……”

虽然直到现在，斯内普依旧看不起彼得。

但他鄙视归鄙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是这样的他在生死搏杀中都能够击败绝大部分巫师。

不是谁都能做到仅仅使用一个‘霹雳爆炸’就能将整条街道摧毁的。

但这样的他却在之前的斗争中被压制了。

“与他们相比，我们的波特先生表现的真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他确实只是一个孩子，西弗勒斯。”

“但‘他’可不是什么孩子，在学校读书期间也从不平庸。”

“……有些事情，不是所谓的天赋便能够达到的。”

沉默了片刻后，邓布利多校长平静地说道。

“关于康纳那孩子的事情姑且不论，我想你应该知道了麦克道格小姐的事情？”

伊泽贝尔·麦克道格，这是她进入学校的名字，与此同时也是记录在‘准入之书’上的名讳。

这是被世界所认可的、真正属于她的名字。

但是，她的身份却没有那么简单。

“佩迪鲁说她的母亲是莫拉格，那么父亲不出意外就是那个家伙了。”

因为过往的一些过节，斯内普不是很想提到某些家伙的名字。

意思传达到也就够了。

“那你觉得，她像他们吗？”

“……”

斯内普没有说话，但这沉默却传递出了他的答案。

不像。

完全不像。

她的身上根本就没有父母的影子——如果她的身份真的如同他们所猜想的那样的话。

哈利·波特一看就是莉莉与那个套讨人厌的詹姆·波特的孩子，但伊泽贝尔却完全看不出来历。

“她感觉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是的，西弗勒斯，实际上在她开始在学校里调查那些事情前，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

“那现在呢？”

斯内普开口问道。

“别告诉我圣诞节前那一个月，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做。”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斯内普眼里的邓布利多总是运筹帷幄，即便出现预料之外的状况，也能迅速将其纠正。

而一些未知的、不安定因素也会在他的刻意调查与安排下迅速从未知转向已知。

“你一定做了调查。”

“是的，西弗勒斯，我确实抽空进行了一番针对性的调查，我甚至通过录取通知书、前去那孩子的住处拜访。”

“然后，你见到莫拉格了么？”

“……”

面对斯内普那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提问，邓布利多却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才给出了答案：

“莫拉格那孩子可能已经去世了。”

接着，斯内普皱起了眉头。

“去世了？”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孩子会继承母亲名字的原因……等我到达那里的时候，见到的只是莫拉格的坟墓。”

“……所以，你已经忙碌到连那些为你帮忙、替你效命的人的家人们都顾虑不到了，是么？”

面对斯内普言语之中的那种辛辣与讽刺，邓布利多只是沉默着。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点头：

“这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以莫拉格的能力，她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你难道不那么认为吗？”

一语中的。

斯内普自己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甚至不认为她会就这么死去。

“你说的只是‘可能’。”

“是的，所以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所以，这件事同样没有什么答案。

继续保持安静沉默，斯内普凝视起了那位与他并肩而立的老校长。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么？”

“嗯……也许是去见一见哈利那孩子？”

“……你确定不需要去麦克麦布那里看看？”

“不需要，我很信任他。”

这种信任源自多方面，也并不像是一个长辈对年轻人的寄托与信赖。

“对我而言，他是一个远比汤姆更可怕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