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咳嗽了两声，“我不觉得这种玩笑有趣。”

若霞皱起眉头，“我可没有开玩笑，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她欲言又止，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威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顿时一股无奈涌上心头，只能气呼呼地转过身，不再看他。

谁知，一只手突然抚上了她的脑袋，这温柔的抚摸，让她心整个身体发麻，想在地上打滚的冲动一时间又涌了上来。

“丫头，你可想好了，如果是认真的，可就不能反悔了。”李由的语气低沉，这么说无非是好好确认一番，同时再给这个小丫头一点考虑清楚的时间。

谁知这丫头转过身，一脸开心地看着他，“这就是答应啦？”

李由先是一愣，接着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答应了。”

“太好啦！”她一下子扑到了李由的怀里，后者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自然而然地接住了她，双手第一次环上了女人的腰。

李由看着这丫头高兴的样子，就这么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在怀里，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整个人也跟着愉悦起来。

这就是所谓爱情吗？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亲在家中打理家务的场景，那时候，母亲下厨，而父亲会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菜，如今的场面就如同记忆中父亲母亲相处时的那般温馨。

这种感觉，和抱着那些逢场作戏的风尘女子，完全不一样。

“李由哥哥。”怀中的若霞轻轻叫了一声。

“嗯？”

“李由哥哥是不是没有抱过女孩子啊？”

“抱过，但是抱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是第一次。”

“是吗？我感觉快被你勒死了哦。”

李由察觉到了自己的用力过猛，急忙将若霞松开，小丫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李由有些不好意思，“你没事吧？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没事。”

这一刻，李由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若霞，她脸上的两朵红晕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好看。

随着太阳的升高，暮清镇上慢慢热闹起来，来往的旅人，叫卖的商贩，生活的气息随处可见。

李由就这样牵着若霞的手，在大街上闲逛。这只小狐狸对镇上的一切都充满兴趣，跑前跑后不亦乐乎，还一直对着他“李由哥哥”地叫，让他觉得自己的身边热闹许多，那种孤独和寂寞在不知不觉间荡然无存。

到了中午，若霞和李由将整个镇子都逛了个遍，两人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准确地说，是这只小狐狸跑不动了。

暮清镇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溪，若霞带着李由来到溪水边上，她透过清澈的溪水看着底部游来游去的鱼群，眼神露出一丝渴望。

还没等李由反应过来，若霞就变回原形，像那些荒山野岭中的野狐狸一样蹲在岸边，对溪水中的鱼伺机而动。

“你该不会是要抓鱼吃吧？”李由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若霞不解地歪着脑袋道：“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话音刚落，它就被李由捏住脖子后面的肉拎起来，无法动弹。

“你不是说想让我做你夫君吗？你觉得身为你的夫君，会让你吃这种东西吗？赶紧变回来。”

说完，李由将狐狸轻轻放到草地上，小狐狸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乖乖幻化出人形。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由牵着手往暮清镇走去，走了一阵子，两人来到了一间看起来十分富丽堂皇的酒楼面前，如今的清月楼生意越来越红火，不少王城的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在原先的基础上扩建了不少，菜色也更加齐全了。

“哟，这不是李由公子嘛，您都一年多没来了，记得您上次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不是这位啊。”小二见李由来了，便上前迎接。

李由在心里埋怨着小二不会说话，一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若霞的脸色。没想到这小丫头竟一点都没在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别桌客人的饭菜，就差流口水了。

他松了口气，带着若霞找了个大一点的桌子坐下，把菜单上的荤菜各点了一样。待小二离开后，若霞露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李由不解地问：“怎么这幅表情？”

只见霞儿凑到他的耳边悄悄地说道：“这些菜要好多钱呢，可是我身上一分都没有。”

李由露出一抹坏笑，“我听说狐狸皮挺值钱的，顶一顿饭应该没问题。”

若霞面带愠色，撞了一下李由的肩，他将计就计，加装出很疼的样子，皱着眉头。

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完全不加理会，下一秒，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绣着芍药花的荷包，那是李由的钱袋。

“没想到夫君竟然带着这么有女人味的荷包。”小丫头得意地笑了笑，偷偷打开钱袋看了一眼，随后一脸震惊地合上。这钱袋里全是闪闪发光的金锭，就算买下整个酒楼都绰绰有余。

“看够了？一会儿尽管放开肚皮吃就行，好好长长身体。”

若霞不好意思地把荷包还给李由，看着荷包上白色的芍药花，忍不住问道：“这个荷包，该不会是哪个女人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李由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是我娘的遗物，她最喜欢芍药花。”

说到这，李由控制不住想起当年的往事，他接过钱袋细细抚摸上面的丝线，这么多年，他一直用灵力维持着它原本的样子，毕竟，为自己的双亲复仇，曾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目标。

在那之后，心魔出现，柳梢头将自己的宏伟大业托付给自己，从此他便开始走上了修魔的道路。

“我记得一千年前，云合哥哥有个叫李致远的救命恩人，他有个师兄的名字似乎就是用芍药花命名的，叫李将离。”若霞歪着脑袋仔细回忆着，“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但是听这个名字，总觉得很美。”

“那你的云合哥哥应该有跟你提起他吧？你觉得那个李将离，是什么样的人？”李由对若霞的话来了兴趣，不由自主地问道。

“哥哥说他以前是个很厉害的道士，但是由于执念太深，于是生出了心魔，本想修仙镇压，但还是屈服了。不过他从来没有杀过无辜的妖，算是个仁人义士吧？听说后来他同李致远为了复活怜月姐姐踏上了一条斩妖除魔的道路……再后来……”

若霞的声音越来越小，开始默默低下头。

“后来怎么了？”

“后来，李致远死了，但是他的妖灵来求云合哥哥，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办法，让宁怜月永远忘掉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那时候怜月许下毒咒的可怕模样，还有自己看到的可怕未来，这些都化作梦魇依附在她的脑海中，不管过多久都忘不掉。

李由摸了摸若霞的脑袋，后面的事情他都知道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很快会见到暮云合，而妖族也不会毁灭。”

“咦？难道李由哥哥知道些什么？”

“嗯，千年前的那个李将离，正是在下。”

若霞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之后便开始兴致勃勃地和李由聊起千年之前以及千年后的所发生的的事情。

小二很快将菜端上来，摆满了一大桌，若霞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感慨这真是人间美味。

李由看着若霞的样子，想起了一年前自己同秦梅来到这家酒楼的情景，那时候她就像这只小狐狸一样向自己询问着今生所发生的的事情，但不同的是，那时的秦梅狠狠地拒绝了自己，而这只小狐狸，却说要做自己的妻子。

从今往后，他似乎有了一个目标，那便是守护好她。

——

几日后，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呼啸，电闪雷鸣。

李由抬头望着天空，记忆中许久没有出现这般情景了。当年天族一战，下界也是这般景象。

客栈之中，若霞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的身体此时蜷缩在一起，毛茸茸的尾巴将自己的四个小爪子包裹起来，模样十分可爱。

李由摸了摸她的背，这些日子除了和她在暮清镇闲逛，吃喝玩乐之外，便是聊一些过往。

转眼间，若霞渡天劫的日子近在眼前。上一次天劫，给她留下了很大的创伤，直接被天雷劈死，于是她这天从早上躺到了晚上，一点都不想暴露在天空之下。

眼看这天雷就要降下，蓝色的闪电在云中不停穿梭，直到汇聚成一点，似乎在探寻自己的目标。

若是再不出去，恐怕天雷劈到客栈是小，毁了镇子是大。

李由顾不得那么多，将若霞抱在怀中，一跃而起，从窗户翻出，稳稳地落在地上。他从手中幻化出长剑，凝神聚气，御剑朝暮清镇外飞去。

若霞在李由怀中揉了揉眼睛，看到天上已是电闪雷鸣，不禁缩了缩身子，“李由哥哥，若是我这次没撑过去，恐怕要来世再见了。”

“呸，说的什么鬼话？你当我这千年的修为是摆设吗？到时候你若是过不去，我就用自己的修为救你。既然答应了做你的夫君，就会对你负责。”

说完，两人已经来到镇外的荒野之上。

若霞听了李由的话十分感动，还来不及说声“谢谢”，一道天雷就轰然而下，千钧一发之际，她终身一跃，跳到地上，顿时被蓝色的天雷所包围，所幸没有拖累李由。

巨大的痛处蔓延全身，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四肢却已动弹不得。第二道天雷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从万丈高空飞流直下，再一次劈到她的身上。

若霞奄奄一息，但心想着这一次，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作为修炼了五百年的妖，总不能连云合哥哥都不如吧？

她咬紧牙关，等待着第三道天雷的到来，虽然意识有些恍惚，但眼前为了她而担心的俊朗面容，给她的心带来了莫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