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刘月夕诞下太子，皇后恨得咬牙切齿。二皇子与太子年纪相差仅一岁之隔，地位上却已是天上地下。

几年过去，太子文武双全，饱受皇帝喜爱，二皇子沉迷于与历史古籍之中，熟读诗书，研究兵法。太子时常带着他去狩猎，他毫不拒绝，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贵妃依然宠冠六宫，皇帝朝政不忙时只会去她的寝殿，而这么些年过去，她的脸上不见一丝皱纹，身材也曼妙动人，不似生过孩子的女人。

皇后每每照镜子，都觉得自己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分，若是能够恢复年轻时的美貌，怎么也能在皇帝面前再争一争宠。想到这，皇后心里浮现出一个名字：流轩道人。

不久，皇后以听经的名义，请流轩道人来宫中讲一讲道家的典籍，实则是打听长生不老药的消息。

“听闻道长为陛下炼出的不老药，不瞒您说，我近日只觉得岁月不留情，想问问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流轩道人故作为难的姿态，“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这不老丹，一年才能炼出一颗，贫道确实没有其他的法子让您重获美貌了，不过……”

“道长请讲。”

“不过，贫道在晋见陛下前，云游四方，倒是得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相比您可能会感兴趣。”流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皇后示意他说下去。

“这刘氏的夫人，您可了解？”

皇后有些不耐烦，“王城的百姓都知道她与夫君的那段佳话，说是刘家老爷不顾身份，将一个山野村姑娶回家做正室，之后从未纳妾，这与我有何干系？”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进宫，已有将近二十载，可如今容貌身形，还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而且，听闻这位刘夫人，至今依然是年轻时候的花容月貌呢。”

“此事固然蹊跷，不知她们家有什么妖术维持容颜，自从这刘氏进宫，陛下便极少来我这，以这星星点点的恩泽，能诞下二皇子已是万幸。”

“哈哈，凡人肯定没有如此神通广大，如娘娘所说，恐怕就是‘妖术’。若是修炼百年的妖，化为人形，维持体态，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后来了兴趣，“如此说来，你可有证据？”

“这倒是简单，只要我在陛下面前开口，让那贵妃贴上我的符纸，不出一刻，就能显出原形。”

皇后一脸欣喜，“既然如此，还得有劳道长在陛下面前大显神通了。”

“举手之劳，这不过是个开端，难道皇后娘娘不想二皇子登上皇位吗？”流轩道人看着眼前这张雍容华贵却带着些沧桑的脸，笑着问道。

“当然想，可就算除掉贵妃，太子毕竟是嫡子，想要斩草除根，相比有些困难吧？”

“这有何难？贵妃是妖，是第一步，与妖所生的孩子，难道陛下不会有所忌惮？后宫嫔妃个个在陛下枕边吹几阵风，再找个机会把太子逼出皇宫即可。”

皇后听了，觉得确实可行，但心里不禁有所忌惮，“那道长告诉我这些，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流轩道人哈哈大笑，“皇后娘娘多虑了，贫道是修行中人，妖物死在我的手上，我便能吸收其灵力，功力大增，若是娘娘抬举贫道，那些往来的高僧道人，都带去我那道观中坐坐，便是极好的。”

皇后笑着说道：“那是当然。”

——

朝堂之上，流轩道人双手捧着锦盒，将仙丹呈上，皇帝满意地笑了笑，刘鸿秋接过，让下面的小太监收起来放好。

赏赐之后，皇帝见流轩长跪不起，有些疑惑，“道长，为何不起身？”

“陛下，贫道近日觉得宫中妖气弥漫，便用道法一探究竟，结果……”流轩道人欲言又止。

“道长但说无妨。”

“结果发现，那妖气是从贵妃娘娘和太子身上传出来的，也就是说，贵妃娘娘是……”

“荒谬！”皇帝龙颜大怒，“贵妃伴朕多年，从无半点加害于朕的意思，你说她是妖？空口无凭，可有证据？”

流轩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陛下，这是显形的符咒，您若是信得过贫道，就将这符咒放入酒中，再让贵妃娘娘服下，若是妖，贵妃娘娘必死无疑，若是凡人，则毫发无伤。”

“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这符咒若是能杀人，你可是要掉脑袋的。”

“贫道愿以身试酒，望陛下明鉴。”

“好，来人，拿酒来。”

刘鸿秋在一旁听得心中一惊，莫非是月夕的身份被这道人发现？可为何要早不早，偏偏在这个时候？

下人端来了酒壶和酒杯，流轩将酒杯倒满，把符纸折成小块放入杯中，在接触酒的一瞬间，符纸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拿起酒杯，刚准备喝下，却被皇帝制止，

“慢着，道长本身体质就不比常人，怎能让你来试？”皇帝随即转向一旁的刘鸿秋，“贵妃是你的亲妹妹，此事与你们刘家性命攸关，不如你来试酒？”

“奴才遵旨。”

刘鸿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过了片刻，毫发无伤。

“看来，刘内侍并非妖怪，那贵妃又怎会是妖？”皇帝面带愠色，呵斥道。

流轩道人不急不缓地说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刘内侍，是刘家捡来的孩子，并非亲生，据说刘家老爷夫人心善，当年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不要了，扔在冰天雪地之中，却正好是丢在刘府门外，因此才被刘家捡了去。”

“刘内侍，此话当真？”

刘鸿秋心中虽恨得咬牙切齿，表面上仍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回陛下，奴才的确是刘家的养子。”

“好吧，那朕就派你立刻前去给贵妃赐酒，看着她喝下去之后，过半个时辰再回来复命。”

“奴才遵旨。”

说罢，皇帝又叫了几个下人，“你们也跟着去。”

“是。”

——

在去贵妃寝宫的路上，刘鸿秋想起前几日皇后向皇帝说要让流轩道人进宫讲道，想必是在那个时候两人开始达成了某种合作的关系，于是流轩今日便有所行动。

只是，想不到这流轩道人像是做足了准备似得，虽和皇后才达成一致，却将刘家的关系脉络弄得清清楚楚，连月夕是妖，自己是养子的事都知道。可扳倒贵妃，他能从皇后那里得到什么呢？

刘鸿秋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不觉中已到寝殿门外，他知道皇帝多疑，派这几个下人无非是为了监视自己，却不知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是这些无名之辈敢惹的。

此时贵妃正在庭院中绣花，看到刘鸿秋带着下人端着毒酒，仿佛明白了什么。

“刘内侍，这是何意？”

“陛下今儿个心情不错，特地给贵妃娘娘赐了酒，还吩咐奴才看着您把它喝下去。”

“刘内侍，喝下这酒之后，我还能活命吗？”贵妃冷笑道。

“那就看您是不是如那流轩道人所说了，这道长今日在朝堂之上，说您是妖呢，这酒，只对妖有作用，您喝下之后便知。”

“好，我喝。”刘月夕淡淡地说道，“陛下现在身在何处？”

“回娘娘，陛下刚退朝，此刻正在书房批阅奏折。”

“好，你们随我去见陛下，我要当着他的面喝下去。”

刘鸿秋看着刘月夕，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她一脸坚决，想必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下人尾随其后，终于走到了皇帝的书房，还未等禀报，月夕便推门而入。

刘鸿秋带着下人急忙跟上，端着酒杯站到一旁。

“陛下，您对臣妾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那妖道的一句话吗？”

皇帝坐在桌案前，见贵妃突然过来质问，那娇媚的脸上挂满了怒火，顿时心中一软，一脸柔情：

“爱妃，当时是在朝堂之上，他当着文武百官提出来，我若不让你证明一番，深怕之后宫中会以此为契机，说你是妖啊。”

“好，我如今就来让陛下安心，不仅是为了刘家，还是为了太子。”说罢，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面色不改，直勾勾地盯着皇帝的眼睛，“陛下，对这结果还满意？”

皇帝沉默许久，见贵妃没有异样，松了口气，“你们都退下吧，贵妃留下。”

“是。”刘鸿秋带着下人退出门外，合上门。下人们退去，他则像往常一样，守在书房门前。

他担心着月夕的身子，生怕那酒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事已至此，自己无能为力，只能自我安慰，想着月夕毕竟不是凡人，而且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妹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此时，门内传来不小的动静，他听到皇帝的讨好，月夕的娇嗔，之后便是她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刘鸿秋怒火中烧，却毫无办法。自己深爱的女子却为其他男人所有，就因为对方是位高权重的皇帝，他心有不甘。

凭什么，自己就是一个连亲身父母都不知所踪的孤儿？当年，他的父母是抱着何种心情，将自己仍在冰天雪地之中呢？一时间，恨意，怒火涌上心头，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悲凉。

——

此时，在宫中的另一座店内，皇后得到贵妃没死的消息，正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