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龙剑与无妄刀
作者:村厕所来纸了 | 分类: | 字数:93.3万
本书由笔趣阁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39章 轩辕一震
林间,一个身影快速地穿梭着,如影似电。这是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通向扬州官道上的驿站,寻常时间都是些猎户和砍柴人才会从这路上经过,人烟稀少。可林间飞奔的这人却不是在这小路上疾驰,而是在小路两旁高耸入云的树木上,纵来跃去。那身影如鬼似魅,就好像一条游戏于人间的青龙,在树林之间快速游走着。
那飞奔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在追赶着杜七娘等一行人的易天行。
易天行从客栈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自己虽然很自信地在司空雪面前打过包票说一定能追上杜七娘,可万一杜七娘他们不走官道,那自己这追踪的难度可真就提高了不止那么一星半点儿了,不过好在眼下天色已晚,那杜七娘正义感再强,也范不着这大晚上的让大家舟车劳顿,肯定还是得找个客栈让人歇息歇息的。
易天行抓住的就是他们在驿站歇息的空档,只要他们停了下来,自己就有机会追上他们。
天色逐渐昏暗,距离驿站眼看着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虽然对易天行来说,这距离算不上太远,但是自己自白天鸳鸯侠侣用无妄之刃大战众武林人士起,便没有再好好休息一下了,他本就是个嗜睡贪杯之人,加之今日休息的又少,难免身心会有些疲惫不堪。
可是不知为何,自上次易天行在花非梦的马车里与三大剑客遭遇过以后,易天行便越来越觉得睡眠不足了,越来越嗜睡,尤其是那日被花非梦从马车上赶下来后,自己倒头就睡,一睡就是好几天。自那以后就经常一睡不醒,连睡好几天,醒来以后,也经常记不清自己之前在哪儿,做了什么。
难道说,这就是自己十四岁摔下悬崖后得的后遗症吗?
易天行不敢多想,他也不想让自己想太多,毕竟,对他来说十四岁以前的人生跟自己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
突然,树林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形吸引了易天行的视线。
那是一个让人看了会不忍心打扰的身影,只见那个人赤裸着上身,披头散发,拿着酒葫芦手指天画地,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
“鸳鸯双宿欲双飞,黄鸟垂暮压花葵......”
那人重复地念着,后面还念了几句,声音近乎颤抖,可易天行却没听清,他只是停下了疾驰的脚步,找了棵树枝倚在了上空。
“我说,树上的朋友,你不需要继续赶路吗?”
那人说道,说罢便仰着头猛灌了一口酒。易天行知道那人这话是冲自己说的,但是他也明白这人并没有要为难自己的意思,因为,被人奉为武神的段一楼若是想要取他的性命,那真是太容易了,简直是易如反掌。
“我看你一个人喝酒闷得慌,怪可怜的,所以就特意停了下来,等你请我小酌一杯。”易天行倚着树枝笑道。
“呵,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还想跟老子争酒喝,门儿都没有。”那人摇头答道,语气里倒没有埋怨的意思,更多的是带着几分玩笑意味。
“哎,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脸皮套不着佳酿啊!我就不信你堂堂的大侠段一楼,武功盖世,刀法无双,还会小气这几口酒吗?”易天行打趣道。
“那你可能真看走眼了,我段一楼还真就舍不得这几口酒。”那人答道,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酒往怀里揽,生怕树上的易天行给抢了去。
易天行见状摇了摇头,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这么小气,看样子你朋友很少啊!”易天行笑道,“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你若赢了,这酒我一口不沾,你若输了......”
“输了如何?”段一楼好奇地问道。
“你若输了,这酒剩下的那几口就全归我了,怎样?”易天行道。
段一楼听了,心想,竟然还有人愿意跟自己打这种赌,不由地泛起了一番兴趣。
“好!那你说,怎么赌!”段一楼说道,声音洪亮豪迈,一改之前念诗时的颓废与哀苦。
“很简单,我们就赌,赌我这半刻钟之内,喝不着你手里的这葫芦酒!如何?”易天行笑道,双手交叉抱肘,习惯性地搓了搓鼻底。他这招的本意是想要让段一楼无论是输赢都要给他一口酒喝,可谁知段一楼却反倒轻蔑一笑,丝毫没有觉得为难。
“也好,不过若是这半刻钟内你有了什么闪失我也就负不了责了。”
说罢,段一楼突然发劲,内力如爆破的气流从他周身喷涌而出,只见段一楼一手拿着酒葫芦,以后往前伸作爪状,直冲易天行而来,意欲灌酒,杀气腾腾,易天行顿时大感不妙,他的身体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在本能地警告着他,这一爪若中,非死即残,必须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易天行身子一沉,往后一斜,连连疾步后退,掀起一阵扬尘,可是还没等扬尘散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吹穿了扬起的沙尘,热气之中一只大手穿尘而出直冲易天行脖颈。
直退是躲不掉的,只能侧闪!
第39章 轩辕一震
想到此处,易天行一个空手翻,向一旁闪去,正好躲过那袭来的大手,可是好景不长,段一楼收住脚步,转爪为掌,紧随易天行而追去,而原地,因为段一楼内力的转向而掀起了一阵龙卷,顿时飞沙走石,草木皆飞,自下而上卷起的劲风,竟将几棵树苗连根拔起,甚为壮观!
易天行侧闪几步,段一楼便紧随而上,一掌袭来扑了个空,又是一掌送来,掌掌打出,掌风如雷,远处的树木无不悉数断裂的,易天行躲得步步惊心。
易天行见侧闪不行,索性扩大闪躲范围,以树干为踏板,来回穿梭于树木与树木之间,绕得段一楼眼花缭乱,措手不及。
又是几步,易天行借林间树木为踏板,来回穿梭,段一楼见一时间追他不到,当即化掌为拳,朝自己脚下一拳砸去,当即一阵轰鸣,震耳欲聋,地面犹如受到陨石撞击,刹那间分崩离析,土块如木屑,被段一楼的一拳震得扬起,而此刻易天行却正好跳至一棵杨树的腰杆上,地面震颤,易天行所踩的那棵杨树却也受到牵连,瞬间被震得粉碎。
眼下易天行无处借力,身子浮于半空,段一楼趁此空档,一步向前,一手抓去,直冲易天行的喉咙。
易天行眼看不妙,但又无计可施,当即心头一凉,默默地闭上了双眼,霎时间,他只觉得一阵劲风吹过,一只大手缓缓地抓住了他的脖子,紧接着他只觉得口部一阵清甜,酒香扑鼻,睁眼一看,只见段一楼一手给他喂着酒,一手轻轻地握着他的脖子,傻傻地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哈,怎样,我赢了!”段一楼笑道。
易天行一手撇开酒葫芦,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一脸嫌弃。
“怎么,喝了酒还这么不高兴啊!我还没怪你耍手段骗我酒喝呢!”段一楼道。
“你这酒葫芦口全是你的嘴臭味儿,对着嘴喝,好酒也变猪食了,拿来,我自己喝。”易天行没好气道,说罢一把抢过酒葫芦,悬于半空,将酒倒进了嘴里。
段一楼看了也没好气,不过他却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邋里邋遢的,易天行会嫌弃也并无过错。
易天行倒是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他原本见段一楼来势汹汹,心想这招力道一定极大,谁知段一楼却在关键时刻,松了气力,让易天行顿时毫发无损。
“哈哈哈,你这人轻功不错,若不是你有意盘旋于此,我怕是根本就追不上你啊。”段一楼笑道,豪气万分。
“过奖过奖,能逼得你使出看家本领,看来我这轻功也练到家了。”易天行笑着答道,可是他这话却让他眼前的段一楼渐渐地失去了笑容。
“你识得此招?”段一楼谨慎地问道。
易天行见段一楼态度大变,当即也解释了起来,“大理轩辕震,当今江湖恐怕再难找到比这更刚猛的内家功夫了,即可为拳亦可为掌,你放心,我对这功夫只是一知半解,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过才知道的,你不用这么警惕。”
“哈哈哈哈,从你的话里我可以听出,你确实对这功夫只是一知半解啊。”段一楼笑道。
“这又怎么说?”易天行疑惑道,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确实听闻了不少关于轩辕震的传说,虽说都是些江湖传说,但也都是些有根有据的发言,他拿来装相应该也不至于会贻笑大方才对。
“大理的轩辕震,从来就只有掌,没有拳。我刻意将掌化作拳,这你都能看出来......”段一楼说着,笑容逐渐阴险凶狠了起来。
“我对武功了解的不多,毕竟我本身也就除了轻功什么都不会,会看出来也很正常,这就跟对于一个不喝茶的来说龙井和乌龙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对我来说,你们拳也好,掌也罢,都只不过是用来争强斗狠的工具罢了,没有招式观念上的局限,我自然更容易看清你的招式。”易天行道,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解释,但是这却是他现在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
段一楼似乎有些不信,他与段家确实是渊源颇深,他不得不多在意几分。他一把抓过易天行的手,探出两指为易天行号起了经脉。
“你没有内力?你果然不会武功......”段一楼惊讶道,对他来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个人竟然轻功如此之好,但却没有丝毫内力,换句话说,竟然真的有这种除了轻功,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在!顿时,段一楼对于易天行的话,又多了几分信任。
“有意思,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轻功这么好,却一点儿内力都没有的人。有趣,交个朋友吧!”段一楼笑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叫易天行。”易天行双手抱拳道。
段一楼也同样回了个抱拳礼道:“在下段一楼!”
话罢,两人同时哈哈大笑,声音响彻整个树林。
“段一楼,你这是要前往何处啊?”易天行抱拳问道。
“不知道,四处晃悠吧,哪里有酒,我就去哪里。”段一楼道。
“真好,我也想随你一同四处晃悠,找找酒喝,事实上之前的我也确实是这么过活的,可是眼下,哈哈,却是一时脱不开身啊。我知道兖州有一家酒楼,他们家的酒俗称‘醉千君’,据说就连上君都很喜欢光顾他们家的酒,特意派人去他们那里打酒喝呢还!有空咱也去尝尝?”易天行道。
“好啊!酒逢知己千杯少,等你忙完了,咱哥俩儿一起喝去啊!”段一楼豪爽地说着,他自身也是个酒鬼,这酒鬼见酒鬼,说得话题自然是离不了酒字的,易天行一提“醉千君”,他顿时眼睛都发亮了,说罢掏出酒葫芦,自己喝了一口,又递给易天行喝了一口。
易天行喝了口酒,笑道:“那,咱可就约好了啊,等我忙完,咱们一起去!”
“一言为定!”段一楼笑道。
“一言为定。”易天行道。
两人依着一颗老树,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渐渐忘了时辰,直到太阳完全下山,二人这才反应过来,是该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对了,适才我听你独自喝酒吟诗,神情悲苦,似是有些伤心的过往啊,不知可否......”易天行道,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段一楼的表情,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过问,也不能多问,但他还是不能掩埋住心中的好奇,毕竟经过一番交谈,他发现段一楼也不是那种感时伤逝的人,反而骨子里更多的是豪迈,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么一个热血豪迈的汉子,如此感怀。
“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我只是觉得,像你这般气概的大侠,突然有了这般感时伤逝的模样,挺好奇的。”易天行见段一楼半天不做声,忙解释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些家事,不过今天可能没有机会跟你分享这个故事了。”说罢,段一楼抬头看了看林间微微爬上树梢的月光。
易天行知晓了他的意思,当即起身,拍了拍身后的泥土,双手抱拳,笑道:“时候不早了,那我们也就就此别过吧,他日等我忙完,定来找你痛饮三大碗!”
“哈哈哈,三大碗哪儿够啊,至少三坛!”段一楼笑道。
“好!痛快!三坛就三坛!哈哈哈哈。”易天行笑道。
说罢,二人各自分道扬镳,易天行朝着原本将要追赶的驿站的方向奔去,而段一楼却是立在了原地,缓缓地蹲了下来,一脸哀愁。
勾起他的愁绪的不是易天行,而是这林间淡淡的月光,和这漫长而又寂寞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