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在知道我要去找程诺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让我去了，在知道程诺的奶奶常年卧床后，还给我买了一束花，让我带过去，当他把花递给我的时候，我还惊讶了半天，惊讶的程度不亚于欧阳知道程诺就住在附近的时候。

“莫莫，快快，快坐，没想到长这么大了，长得真标志。”程诺的奶奶拉着我的手坐在了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都笑着眯成了一条线。

时光真是不善待老人，离与她相见的最后一面十几年，奶奶就已经变的这般憔悴了，身体也瘦弱了很多，眼睛也浑浊着，听程诺说，她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很多东西了，除非是凑到眼睛上，不然都分不清颜色。

“真好看，真好，诺诺跟我说遇见你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们还能再见面，你爸爸妈妈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奶奶。您也要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该吃吃该喝喝，晚上要睡个好觉哦。”我看着她慈祥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温暖。

“你们小的时候，诺诺经常去你们家吃饭，我那个时候身体不好，一直都想上门去道谢的，咳咳……”她捶着胸口，用尽力气地说着。

我赶紧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递给了她说：“没事的，奶奶，您喝水，喝水，没事的，一顿饭，没什么的，我妈也很喜欢程诺，喜欢他到我们家吃饭。”

程诺放好了我带来的礼品，然后坐在了奶奶的另一边，手里拿着药说：“吃药了奶奶。”

奶奶看着程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吃了药对程诺说：“诺诺，你去买点菜吧，莫莫，晚上就在我们这里吃饭吧。”

“奶奶，菜上午就买好了啊。”

“你再去看看，我看好像没有鱼了，去买点鱼吧。”奶奶执意如此，程诺也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出门了。

奶奶见程诺出门了，转过头对我说：“吃水果，莫莫，早知道你要来，诺诺一大早就把卫生收拾好了，一大早就出去买了水果和菜，还有从搬到这里来，就买的茉莉花。”

我看着窗台上的两盆茉莉花，陷入了沉思。

奶奶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背，慢慢地说着他们家的故事。

“诺诺应该谁都没说吧。”奶奶问着我，我摇了摇头。

“诺诺刚出生的时候就体弱多病，经常要去医院，那个时候我们家穷，没有那么多的钱给这孩子看病，他爸又是个不务正业的，整天游手好闲。程诺的妈妈在操持这个家之后，终于还是病倒了，在诺诺三岁的时候，就走了。”

我听到这里，心里一凉，奶奶握着我的手也颤抖了起来，程诺小的时候，上小学的时候，每次上下学都是自己一个人，开家长会的时候也总是没有人来帮他开家长会。

“后来他爸也走了，就再也没回来了，不知道死去哪了。咳咳……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我们爷俩一起生活。我那个时候要干些杂活，不然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了。”

“我忙着，也没时间去多照顾和关心诺诺，每天他身上就脏兮兮，乱糟糟的，经常有小孩欺负他，说他没有爸爸妈妈，是个野孩子，他就跟别人打架，有时候身上都是淤青，我看着……”

奶奶说着，轻声地啜泣着。

所以程诺小的时候经常打架是有原因的吗？不是因为淘气吗？那老师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很多时候还是袒护着程诺的。

“奶奶，没事了，都过去了，你看，现在程诺都这么有出息了，这么优秀了，你就不要担心了，没事了，都过去了，现在的日子不是越来越好了吗？”

她擦了擦眼睛，然后握着我的手，一遍一遍的抚摸着，奶奶手上的沧桑通过皮肤的触感一点点的传递给我，这种被时间洗刷，被生活磨砺的痕迹，慢慢地传递给我。

奶奶笑着说：“嗯嗯，现在好了。诺诺也争气，从小学习就好，不让人操心。现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可我这个老婆子，还要拖累他。”

“奶奶，别这么说，拖累什么的，你要是这么说，让他听见了，会伤心的哦。而且，奶奶已经是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了，要是奶奶这样说，会伤了他的心的。”

“不说不说了，莫莫，我听程诺说，你有男朋友了吧。”

我心里一惊，然后说：“嗯，有了。”

奶奶的脸上闪过一丝丝的失望，但是也就一瞬间，后又笑着说：“好好好，有男朋友了好，不像诺诺，现在还是一个人，我也急，你说我这个身体，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他还是一个人，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奶奶，会有的，程诺会遇上好的那个人的。”

“莫莫，小的时候，诺诺就经常回来说，班上有个女孩子长得像洋娃娃一样，不会嫌弃他身上脏兮兮地衣服，放学了经常能遇见这个洋娃娃，长的特别好看。”

“诺诺说，这个小女孩叫莫莫，他还说，长大了要……”

“奶奶，我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程诺已经回来了，奶奶说了一半的话在看见了程诺后，不说了，即使奶奶不说，我也能猜出个一二，看样子，欧阳男人的直觉是正确的。那我，要想清楚了，这份感情，我是不能回应的，不能回应的感情，就不要纠缠了。

只是，我和程诺有着小时候的情谊，小时候的时光，我要怎么说呢？怎样才能不伤害他呢？

下午程诺在厨房做饭，奶奶去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那个时候的事情，晚上吃完饭后，我稍坐了坐，就要走了，原本我是想自己回去的，但是奶奶一定要让程诺送我，就这样，我们两个人走在街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

“莫莫，我奶奶说的话，你别当真，她就是爱说笑的很。”

“嗯，我知道，没事的，毕竟奶奶也是为你好，你也就不要让她操心了。”

“莫莫，谢谢你。”

“我也没做什么，谢我干嘛。”

程诺笑了笑，虽然我明白了他的感情，但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毕竟他也没亲口对我说，总是找不到很好的契机，哎，只能像是对叶铮那样，保持距离，表明态度了吗？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我看见了这一生都不想看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