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表情露出懊悔。

是从哪里开始的，究竟是从哪里开始，他做错了决定？

是那个时候么？

……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生命海洋，一切生命源头的海洋。”

对于少年的问题，男人微笑着解答道。

“也是一切生命尽头的海洋。”他接着补充。

男人中年模样，一身白衣，在海水折射泛起的碧绿海光中看起来有那么点如梦似幻，不像真实的样子，实际上他也真的是那样如梦似幻的状态，因为他的身体就是半透明的，不是实体仿佛一股能量，是一道灵魂，只不过这灵魂凝聚到几乎实质般的样子。

听到对方的话语，少年表情有些恍然，说道：“原来这里就是生命海么，没想到居然会来到这里。”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男人打量着少年，眼睛中露出奇异的光芒，有好奇，还有怀念之色。

“普通人听到生命海这么玄幻的名字时，应该会觉得古怪才对，而且一个‘灵魂’出现在面前就更应该是这样了，但你居然没有。”

“我反而好奇叔叔你说这里是生命尽头之海比较惊讶，因为我可以感受到我的伤势有愈合的倾向，哪里是尽头了，叔叔你在这里这么久了，能和我说说么？”少年毫不在意的说道。

这反而让男人表情古怪起来了，这小子突然出现在这里，居然不知道这里是生命海洋么？如果是误入的话还好说，但这里可不是边缘，而是比较中层的地带了。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看到过活人了。

“你知道我在这里很久了？”男人有些惊讶。

少年点点头，说：“嗯，叔叔你的衣着太古老了，很容易辨认出来。”

“原来如此，小子你观察力不错……不过确实，从大灾变到现在已经过去太久了，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外面世界已经度过那么多时间了嘛。”

“也没有，外面很多人穿衣服都不同的，只是诈诈而已。”

“……外面世界已经度过这么多时间了嘛，已经有这么狡猾的小子了。”

男人摇头笑道，他还想着从对方嘴里知道一些事情的，不过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先被套话出来了，是因为他太久没见到活人了么？

他倒是不生气，不过抬手打了个响指，蔓延少年全身的藤蔓嘶嘶的加速蠕动，让少年身体抽搐更加剧一下。

小雨感受到剧痛，能察觉到身体在逐渐变化。

他知道这个叔叔在要夺舍自己的身体，这些藤蔓就是在对他进行缓慢性的侵蚀、改造。

这里是生命之海，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蕴含在这里，虽然对于科学的世界观来说这样很扯淡，但弥漫在这里的水气只要吸上一口，就可以延长几年寿命。

小雨被传送到这里的时候受到了无法想象的重伤，但这里是生命海，只要在这里，光是呼吸他就不会死，但那几乎无法逆转的重伤却没有愈合起来。

并不是因为伤太重连医生都会告诫家属接受现实准备后事的那种，小雨自己也说了有感受到愈合的倾向，但之所以没有愈合，就因为血肉刚长出来，立刻就会被延展身上的藤蔓吞噬吸收，反复循环，被强制控制在重伤的状态。

对于一个灵魂来说，重新拥有一具身体是想到不要想的事情，更何况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太久，哪怕万古不变的内心也随着这一瞬跳动起来，只不过灵魂没有心脏，他这样只是错觉，但总之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但从他散发出来强到没变的一丝威压就可以感受得到，他是一个很强很强，至少曾经是很强很强的强者，一般的身体满足不了他，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改造潜力。

好在这里是生命海，不怕出错，但也怪这里是生命海，刚挑走一块肉不立刻干活就会长回来，导致进度缓慢。

这样反复折腾是无法想象的痛楚，但这个少年居然从始至终都没有喊过那么一声。

他不应该是怕疼，他的身体有在本能的抽搐，但哪怕是一开始，他也没有喊。

“你明明知道这是夺舍，明明知道哪怕在这个生命海里面，也会因为精神泯灭而有死亡的可能，但你为什么就是不怕？”男人不解的问了一句。

他活这么久，但真没见到过这样的人。

“嘛，可能是因为我不想活了吧。”少年笑着回答。

就好像在说明天吃什么面包一样，和自己不怎么相关似的。

男人默默的看了他一样，就像是看不通这个孩子似的，但一个已经决心想死的人，他操作起来也方便很多。

因为他也没那么多的力气。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真的很强么？”

这里没有时间流逝的参照，所以不知道过了多久，某个时间点小雨忽然这么问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人陪聊总好过睡觉好，反正他现在也不可能睡着了。

“……为什么这么说？”男人表情有些变化，他似乎有点忌讳别人说他不行。

“因为你动手很慢啊，而且这样强的威压，却没有多少威慑力的样子，就在想你是不是只是看起来很强而已。”小雨如实的问道。

“……哼，我蓝河曾经也是序列8的强者，但现在也只是陨落死亡，残留的一缕精神魂魄而已，气息是磅礴，但也就是这样而已。”

“序列8？叔叔你没有达到序列9么？那个最终的境界。”小雨追问道，“而且叔叔你之前说大灾变前，也就是说序列这个概念，是从灾变前就已经流传下来的了？”

小雨之前一直以为序列是实力的等级层次，被后世进行划分而已，但现在听老前辈说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

“对，也就是说灾变后也有流传……哼。”蓝河听到这话，沉默了好一阵，笑了一声。

“也还是在用‘序列’这个名字么？不过想想也是，哪怕是在灾变之前，知道这两个字含义的也就极少数人而已，小子，如果我失败了你还活着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继续修行，踏入更高序列的好。”

“为什么？”

“不要问，没有好事就对了。”

“那叔叔你打算拿我的身体做什么？”

“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偏僻的位置，老去，然后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