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阁里，夜青芳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夜月对她这段时间的悉心照顾让她几次想开口说清楚，想到父亲的话就忍住了，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小姑，让她很是为难。

“青芳，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说要躺着么？”

才多久没盯着，这孩子就起来了，之前她身上的伤势让夜月看着一阵心疼，连一块儿好肉都没有了，请了大夫过来才放心，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如今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一想到她之前的伤势，夜月就觉得难过。

“小姑，我没事儿了，不过是皮肉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别光惦记着我，你还怀着弟弟呢，不用操心我了，两个表弟呢？”

夜青芳今日没见罗家兄弟，不禁有些疑惑，往日里这个时候罗胜会眼巴巴的站在她的身边眼馋小姑给她做的好吃的，而罗远则是瞪着她，如今却是没见他们。

“哦，他们去你三叔那里了，青宇几个休沐，清尘他们都在家，他们去玩了！既然起来了，吃饭吧！”夜月不想在夜青芳面前提起夜城一家的事儿，之前，夜林的行为已经给她造成了阴影，不愿意有人打听。

偏夜青芳是个听不出来话的，朝夜月问道：“小姑，我能去三叔家么？我也好久没见青宇哥他们了。”

夜月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丫头是听不出来话还是怎么回事儿，她朝夜青芳催促道：“先吃饭，你三叔那里忙，照顾不过来那么多孩子。”

“我能帮着三叔照顾啊，小表弟之前就是我照顾。”夜青芳继续道，她还是选择了夜林，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眼前的小姑还有姑父跟两个表弟，而父亲只剩下他们姐妹了。

“不用你照顾，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夜月有些烦躁，冲夜青芳吼了一声，就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夜青芳端着碗楞在了原地，却是有些沮丧，她的事情没办成不说，还惹恼了小姑，也不知道小姑会怎么做。

夜月夫妇的屋里，罗军见夜月的神色不好，忙走了过来：“这又是怎么了？两个儿子不闹你了，这是肚子里这个闹腾了？”

夜月将夜青芳之前的话说了一遍，她看着丈夫有些发愁道：“你说这怎么办？我好端端的养了她这么多天，结果她话里话外还是绕不开三哥一家，这孩子不会也惦记着三哥的方子吧？”

罗军起初就有些疑惑，夜青芳伤得那么重她是怎么从程家到云香阁的，这段距离可不近，再者说，夜林打她，一身的伤，大夫看了却都是皮外伤，竟然没有伤到筋骨？这么多天以来，夜月都这个侄女很上心，他也不好说什么，如今一想问题就都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

夜月倒抽了一口气，夜青芳才多大，就为了三哥的方子把孩子打成那样，还有夜青芳，她找到云香阁还是为了替夜林要方子，这父女俩的心机也太重了，不行，直接将人赶出去，她不留一个白眼狼住在家里。

夜月这就要去赶人，被罗军拦住了：“现在一切还是咱们猜测，就算是说出来也没有凭据，这么将人赶出来，让别人怎么看，好歹那孩子叫你一声小姑。”

在一香缘玩的开心的罗家兄弟却是不知道父母的烦恼，正在跟夜清清说着夜青芳的事儿：“青芳表姐来了，家里的好吃的都给了他，娘都不疼我了！”

罗胜嘟着嘴抱怨，被夜清清捏了一下：“走，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咱们今天把没吃的都补上，吃的饱饱的回去！”

从罗胜嘴里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却也能大致了解了，夜林去过云香阁，还跟小姑两口子闹过，如今夜青芳又去了云香阁，这倒是有趣了，就算是小姑跟他们交好，却也没有方子，难道是想从小姑这里下手？

夜清清嘴角弯了弯，她看的出来，小姑那个人是个固执的，认定的事儿不会妥协的，从她当初执意嫁给小姑父就可以看的出来，以夜五奶奶那样的性子，若不是小姑坚持，她怎么会嫁给小姑父？

而云香阁里，夜月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她不问清楚连觉也睡不着了，冲进夜青芳住的屋子问道：“你爹让你来的是吧？”

云香阁里，夜青芳没想到夜月会突然发问，没来及细想就点了头，见到夜月的脸色阴了下来，才反应过来：“小姑，我爹只是想做生意，他不会抢三叔的生意的！”

夜月嘴角一阵冷哼，看着夜青芳的眼睛里尽是冷意：“你给我滚出去，我不养白眼狼！滚，日后再进我的门，我打断你的腿！”

夜青芳没想到小姑会这么凶，她还没见过夜月发过脾气，说话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跟娘的感觉一样，却没想到她会突然翻脸，她还想说什么，就见罗军走了过来，脸上也是冷冷的：“赶紧走，回去告诉你爹，方子没有，要命一条！”

被赶到门外，夜青芳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禁傻了眼，她把事情办砸了，之前父亲就告诫她，若是办不成，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夜青芳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不行，她得把方子弄过来，想起余氏，对三婶，三婶对他们姐妹好，她要去找三婶。

第107章

夜青芳记得去一香缘的路，她直接往一香缘茶楼走去，而程家的夜林还在等着夜青芳这边的消息，一听人禀报她去了一香缘不禁嘴角含笑：“不愧是我的女儿，没想到这么快就得了小妹的信任，去三房好，方子快到手了！”

一香缘里，夜城夫妇正在看着孩子们闹腾，夜清风带着夜青尘，罗远，罗胜几个在玩老鹰捉小鸡，罗胜到底年纪小些，不过一会儿就被抓了，夜清清坐在一边笑，夜青芳就这么闯了进来。

“三叔，三婶——”

夜青芳路上哭过，特意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她朝夜城夫妇哭诉道：“爹不要我了，小姑也不管我了，我没地方去了，只好来找三叔三婶！”

院子的热闹戛然而止，夜清清看着夜青芳，这位姐姐还真是比不上夜青兰的演技，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被小姑赶了出来，倒像是负气离家的孩子，见夜城夫妇的眉头皱了起来，正准备说什么，谁知夜青芳就继续道。

“三叔，三婶，我不白吃住，我去作坊干活，不用工钱的。”夜青芳的话让夜清清有些好笑，他们一家像是专养白眼狼的么？有了一个夜青兰不够，再加上她一个夜青芳？

余氏的脸色也不好起来，朝夜青芳拒绝道：“府城没有作坊，再说了即便有作坊也不适合你去。”眼前的夜青芳让她想起了夜青兰，当初可怜巴巴的哭诉她娘刚去世就被后娘欺负，如今却是换了一个人，换成了被爹嫌弃，被小姑遗弃了。

“你们明明有作坊，为什么不让我去，我都说了我白干活不要工钱！”夜青芳也急了，她对夜林有些怕，可是小姑那儿已经回不去了。

这一句话就暴露出来她的来意，夜青芳知道作坊，还特意往作坊去干活，前面就是茶楼，她压根就没有想过去茶楼帮忙，让夜城夫妇冷了脸色：“我请不起你家的人，回去吧！”

“告诉你爹，方子他不用想了！若是再这么纠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夜城此番对夜林已经带了几分恨意，这个二哥，向来就是如此，他要什么就必须得别人给他什么，这世上他只有一个娘，只有娘会这么惯着他，可惜，娘已经没了！

“我爹只是想做生意，又不抢你的生意，为什么不让我们做？我爹是你亲哥，凭什么你能做我爹就不能做！”夜青芳见方子没影了，气急败坏的喊了起来。

“要不我把她丢出去吧？”

夜帆早就看不上眼了，若不是夜城一家，他们姐妹如今说不定早被云山镇那客栈的掌柜的卖了，还有精神在这儿闹腾。

夜城摇了摇头，朝夜青芳逼问道：“我家的方子为什么就要给你爹？你家的东西什么时候给过我？你爹做生意做什么不好非得做我这个生意？你已经不小了，你该想想了，不要你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夜城还是有些惋惜，到底是个孩子，青兰已经毁了，这孩子若是能醒悟过来也好，跟着夜林那个人，好好的孩子也给教坏了，他却不知道夜青竹也开始走上了不归路。

“你的生意赚钱，别的生意不赚钱！”

夜城也无力再多说什么了，这孩子已经迷了心窍，“你走吧，日后不要再来了，你们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了，不要再来找我，他死在外面也不要到我跟前来，我看着恶心！”

“滚！”

夜帆就没那么客气，提着夜青芳的衣领就往外赶：“小心被你爹卖了，还是操心自己吧！”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他们这里不是慈善堂。

夜青芳瞪着一香缘招牌，恨恨的攥着拳头，她没机会了，她回去就得面对父亲的指责，恐怕还要挨打，她不能回去了，她真的怕父亲见她没用会直接卖了她。

而她身无分文要去哪里，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却没想到被人直接扯上了马车，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林，此时他正着急，朝夜青芳问着：“怎么样了？有没有让你去作坊？方子呢？”

夜青芳摇了摇头，朝夜林说着这些天发生的事儿，夜林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没一个争气的，如今方子没到手就算了，连再下手的机会都没有，都是个这个蠢货，他的巴掌连着打了下来，直到被人拉住。

“行了，再打就打死了！”

“我的女儿不用你管！”

说话的是车夫，夜林瞪了他一眼，却是不再打了，夜青芳蜷缩在马车的一角默默地落着泪，此时却是有些后悔了，她若是跟着小姑也不会是如今的模样，回去爹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她心里有些害怕。

夜林却是沉静了下来，方子没了着落，倒不如让青竹再试一次，她在程景群面前还算不错，至少程景群对她的印象挺好，那一次不行那就再下一次药，他就不信这次还不能得手！

夜林摸了摸刚买的药，嘴角划过一阵冷笑，方子他志在必得，等着瞧！这个女儿，只当没生她，不过如今这脸都花了，先回去再说！

程府里，趁着程景群不在，夜林将手里的要递给了夜青竹，夜青竹的脸色暗了暗，而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动作的夜青芳嘴角弯了弯。

第107章

夜林将事情又交代了一遍，才朝夜青竹问道：“都记清楚了？若是再不成，咱们可就无家可归了，到时候流落街头你可别叫苦！”

见夜青竹点头，夜林才满意，正要走，见小女儿低着头不挪脚，沉着脸喝道：“还不走，楞在那儿干什么，等着挨揍么？”他的脸沉了下来，这个女儿他还得想想怎么办才好！

“我好久没见二姐了，说几句话再回去！”

夜青芳捂着脸低声道，红的发紫的一张脸用手轻轻的捂着，夜青竹看的心惊，朝夜林道：“爹，让小妹陪我说几句话，等会儿再回去吧！”

夜林这才点了点头，叮嘱着：“不要说太久了，等会儿赶紧回去，五少爷该回来了！”却没看到夜青芳眼里闪过的诡异目光。

见夜林离开，夜青竹才摸着小妹脸上的伤心疼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我给你揉开，可别落了疤。”将手里的药包随意放在一边，她如今想明白了，她不想做五少爷的妾室，看着风光，可姨娘还不得让夫人压着。

忙着去找药的夜青竹却没看到夜青芳探出的手，将放着的药包一勾进了自己的袖子里，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我来，反正都一样，若是不想办法留下，爹肯定不会放过她。

夜青芳也看清楚了，自己选错了，夜林这个爹跟陌生人一样，或者还不如一个陌生人，至少陌生人她还有几分警惕，而他却是她爹。

夜青竹过来将药酒洒在手上，一点点儿的替夜青芳揉着脸上的淤青，夜青芳看着二姐的脸不禁湿了眼睛：“二姐，你赶紧走吧，不要再回来了，爹已经不是我们的爹了！”

“什么傻话，我走了，你怎么办？”夜青竹笑着替她抹了眼泪，“我们当初就不该跟着爹来，是我们贪心，看爹跟以往不同，还以为能跟着享福，都是命！”

“二姐，你走吧，我帮你看着爹，你去找小姑，小姑肯定不会不管你的，趁着这会儿赶紧跑！”夜青芳将之前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夜青竹哑了声，她没想到这才多久，小妹就经历来了这么一出，神色灰败了起来。

“晚了，跑不掉了，你以为我就没想过跑，可是我连这个程府都出不去，往哪里跑，不跑还能活着，若是跑了，恐怕连命都没有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夜青竹拍了拍夜青芳的手，“你傻呀，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既然出去了，就不要回来，跟着小姑多好！”

“二姐，你放心，我一定让你出去的！”夜青芳抹了一把泪，朝夜青竹笑着说道，“我该走了，等会儿爹该不高兴了。”

“行，那你小心些，爹说什么你顺着他，别再挨打了！”夜青竹又交代了一句，她也该赶紧回去了，不然又被人骂了。

而夜林已经在着急了，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两姐妹什么话需要说这么长时间，看着青芳不能留了，她这个年纪大概能卖个好价钱，比青竹也不过小一岁，夜林开始思索着卖到哪里更值钱一些。

却不知道，夜青芳却是做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大事儿，就连夜青竹也不会想到。

程景群进府就看到了夜青芳，捂着脸坐在假山旁落泪，有些诧异，她不是去弄方子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方子已经得手了？

程景群鄙夷，到底比青竹差一些，连脑子也不能比，面上笑道：“青芳，怎么在这里待着？你姐姐呢？你怎么没去找她？你这些日子出门，你姐姐倒是常念叨你！”

夜青芳跟在程景群的身后，眼里闪过一阵诡异的光：“我也挺想她的，刚进门就被爹抢走了东西，还挨了打，我都不敢去找姐姐！”

她对夜林带了一丝恨意，她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他，是他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将他们姐妹带到这里，她怎么会被逼做出这样的事儿，她已经想清楚了，父亲不会放过她，可二姐还有机会，她还能走，她要让二姐离开。

“你爹已经拿走了？”

程景群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方子这么快就到手了，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还有点儿本事，如此他对夜青芳的态度也越发好了几分：“走，一起去看看你二姐在不在？”

“我能去见二姐么？”

“当然可以！”

程景群听说方子到手，心里也高兴，索性亲自领了夜青芳去自己的屋里，谁知夜青竹并不在，一听人被叫走了，程景群眉头皱了起来，夜青芳站起身笑着给程进群倒了一杯茶：“五少爷不用着急，我再等等就是了。”

夜青竹刚忙完了手里的活儿，听说程景群已经从外头回来，急匆匆的赶回来伺候，谁知推开门就看到床上纠缠着的两人，令她震惊的是那个女人居然是青芳，她低声叫了出来，怎么会，青芳才刚十三岁，她怎么会？

她傻楞在门口，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夜青芳的眼睛里满是痛苦的泪，她把药下的多了，程景群跟疯了一样，她的声音已经哑了，可蹂躏还在继续，她朝二姐求救，太痛了，她受不了了！

夜青竹的叫声惊醒了还在动作的程景群，这才停了下来，看着身下的夜青芳已经被他折腾的不成样子，也傻了眼，他们不过一起喝个茶，怎么会，夜青芳才多大？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公子哥儿，他连一点记忆都没有，分明就是有人给他下药，去花楼里玩他也会弄点助兴，可是今日这药？他的眼神冷了起来，看着浑身青紫的夜青芳，眼神里充满了审视，是她？

“啊——”

夜林在屋里等了许久，在屋子再也坐不住了，到这里打探情况，谁知就听到了夜青竹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这么一幕，青芳在程景群的床上？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步走错步步错，夜青芳看到夜林叫高声喊道：“爹——”这一声悲戚的让程景群都以为之前见过的夜青芳是错觉，可看到她如今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反正方子也是她拿到手了，就当纳个妾室得了。

“五少爷，我家青芳还小，你这——”

夜林震惊过来就坦然了许多，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青芳已经成了程景群的人，尽管不是他预想的夜青竹，可夜青芳到底也是他的女儿，效果也是一样的，更何况夜青芳年纪还小些，倒是让他能多讨点儿好处。

“就当是本少爷纳妾了！”

程景群没好气的瞪了夜青芳一眼，见夜青竹还傻愣在一边，也没了之前的兴趣，朝她吩咐道：“你替她收拾一下，日后你就去伺候姨娘了！”

夜青芳眼里才有了笑意，她求仁得仁，已经够了。程景群已经穿好了衣服跟着夜林走了出去，夜青竹看着一身伤痕的夜青芳：“小妹，你——”

“我自愿的，二姐，我之前没拿到方子，你觉得爹会放过我么？”夜青芳的脸上一阵凄美的笑，落在夜青竹的眼里尽是沉痛，让她对夜林也产生了一丝恨意。

程景群纳了姨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程府，程景硕正在写字的手一顿，不是才有下人来报，刚进门么，怎么这才多久，就纳进门一房姨娘？

程景硕笑了笑，索性不管了，他如今能做个富贵闲人就不错了，其他的事儿随意，他若不是母亲临终恳求，怎么会再回来这个地方？

可下人的禀报让他有些错愕，那个姨娘不是别人，却是夜林的小女儿，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这程景群着实畜生，连一个小丫头都不放过！他跟小厮交代：“去一香缘传个信儿。”

夜林如今正在跟程景群讨价还价，之前的夜青竹是他默许的，可夜青芳可没有，程景群就这么把人糟蹋了怎么也要给他些好处吧，程景群却是不在乎道：“其他的事儿都好说，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