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片深情海
作者:鞓红 | 分类:现言 | 字数:38.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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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禁忌之恋
宋惟诺检查了一遍学生的音频,确认没有录制失败或者不完整的音频。
已经过了餐点,大部分窗口休息,小部分还提供点餐,但食堂内正在清扫,宋惟诺不想闻消毒剂的味道。
在小吃吧点了一份椒盐豆腐、一份冷面、一杯烤奶,听着店里播放的老歌曲,她心情舒畅地解决了午餐加下午茶。
她做学生时,老师常会感慨:与学生在一起,会觉得自己尚年轻。
确实如此,走在大学校园里,宋惟诺经常恍惚得以为是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腔青春朝气,无所畏惧,野蛮生长。
宋惟诺回到办公室,着手给45位学生打分,其实在同传实验室,她已经在考评表上给了初步的印象分,也标注了亮点和失误的大致时间点,以供结束后她再分析。
她将录音重新听了一遍,到窗外天色完全黑下来时,还有一半的音频没有动。
宋惟诺揉了揉太阳穴,掐了掐眉心,给学生打分一点都不比直接同传轻松,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已经过了8点。
[阿诺:宁宁,你结束了吗?]
[宁宁:还差一条短视频。]
她起身舒展手臂,办公室里唯一在的那位老师要去考场等着收学生提交的考卷。
“宋老师,你走之前记得锁门,我带的有钥匙。”
“知道了。”
宋惟诺坐下又听了一位学生的音频,打分。
办公室的灯棒闪了闪,光线暗了几分,几秒后调回正常的白光。
她挑了一首欢快的英文歌振奋大脑,将评分表锁进档案柜。
办公室的铁门突然发出“咔咔”两声响,宋惟诺戴着耳机都听到了,她转过身看着大开的门,楼道里黑漆漆的,静寂无人。
怪吓人。
宋惟诺收拾好电脑包挂在手臂上,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关了办公室的灯。
其实楼道里并不算是全黑,隔壁办公间亮着灯,微弱的光从上方透出来,让宋惟诺得以找到钥匙孔,将办公室的门反锁。
“咔哒”两声响,宋惟诺拔出钥匙丢进包里,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嘀嗒”的水声。
隔壁办公间的灯突然灭了,她蹙眉,举着手机,手电筒照亮脚下光滑到反光的地砖,她眯着眼往外走,离水声越来越近。
洗手间靠近出口,宋惟诺路过时,发现是水龙头在滴水,她想到宁珂的理念:环保是一种意识,不必要刻意为之,矫枉过正,能省则省即可。
她调转脚步,伸手试着把水龙头拧紧。
不滴水了。
待她一松手又开始滴水,她按压了顶部的开关,压了一会儿,试着抬起手。
这次是真的不滴水了。
宋惟诺心里松了口气,也有些小开心。
她转过身,背后立着一个人,无声无息地不知站了多久。
宋惟诺的心脏立时漏跳一拍,手一抖手机掉了下去,手忙脚乱地勉强接住。
手机上手电筒的光打在对方脸上,她看清了一半囿于光亮的脸。
“袁锐?”
“阿诺老师。”
宋惟诺抬手捂在心口上,刚刚她真的被吓到了,哪有黑灯瞎火站人身后还不吭声的?
她不信鬼神,但人足以吓死人。
“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已经下班了,现在要出去等我先生来接我。”
宋惟诺说完,右跨一步绕过袁锐,径直往外走。
走出洗手间时,她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上方贴着瓷砖是粉色裙子的小人,确实是女厕。
袁锐的出现,以及他出现的地点和时间,都让她觉得不太舒服,很别扭。
宋惟诺出了办公区,室外暖热的夜风抚平了她慌乱的心跳,她坐在路对面的长椅上,头顶一盏暖黄色的路灯。
如果宁珂到了,一眼就可以看到她。
[阿诺:我在办公区外的长椅等你。]
[宁宁:马上就到。]
她抬头,看到对面树影下的男生,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低头看了手机上的四个字,她抑制了心间异样的情绪。
如今是期末考试阶段,教学楼已经空置,亮着灯的教室多是在进行考试,路上稀稀拉拉的,半天才走过一个人。
隐在树影下的男生动了,向坐在长椅上低头拨弄手机的女人走过去。
宋惟诺听到路上有汽车声,侧头看去并没有车,收回视线时,注意到袁锐静静地站在她的右前方。
走路没有声音,又是悄无声息地靠近她。
“袁锐,你有什么事吗?”
她觉得他是有话要说的,她也受不了他这种别扭的不依不饶。
“阿诺老师,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宋惟诺看着男孩目光中的偏执,在心里低咒:Jesus!
偏执的人行走在极端,往往一念之间,便可立地成魔或成佛,不得活。
从方才他冷不丁的出现,她就看不懂这个孩子在想什么了,尤其看不懂他突然的表白。
宋惟诺祈祷宁珂再快一些,他已经在路上,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要到了。
“袁锐,我是你的老师,希望得到你的尊重。”
闻言,袁锐急急上前一步,两人近得脚尖对脚尖,宋惟诺被他的举动骇到。
“我尊重你,我没有任何要看低你、轻侮你的意思。”
她蹙眉,站起身:“袁锐,请叫我老师。”
宋惟诺读懂他眼睛里的抗拒,他嘴唇嗫嚅:“你是老师,可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的手翻转,将手机对着身体立起,摸索着调出通话界面,拨了宁珂的电话。
“谁规定过,学生不能喜欢老师?感情这种事,谁又能控制?在我眼里,你同别的老师不一样,你的眼睛里有我,你能看到我,在所有人忽略我、差遣我,觉得我所付出的一切理所应当时,你切切实实地在乎我,从未忽略事情背后的我。你对我好,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我也想对你好啊。”
他的声音里诉说着理所当然。
“袁锐,你清醒一些。”
宋惟诺呵斥,他堵住了右侧的路,她只能向左侧走,想要离他远一点,离这莫名其妙又危险的感情远一点。
她走出几步,冷不防地被他捉住了右手,排斥带着厌恶自心底蔓延,她本能地大力甩开。
“老师,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
“袁锐,你叫我一声老师,我不想听你讲无关于专业和学术的东西。”
宋惟诺头也不回地往前疾走,几乎小跑起来,高跟鞋在柏油路面上踩出零碎的声响。
她看到路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何时停在那里的,车厢内泛着隐约光亮,似是仪表盘的些微亮光。车上有人的话,她就可以求助,这毕竟是在校园里,他是学生,她是老师,终究是要体面的。
宋惟诺刚跑过一排隔离道路的大理石球,颈子上落下一股力,将她牢牢地往后拽,慌乱中她膝盖撞到石头上,疼的她浑身发软,被他拖着跌坐到圆石路桩上。
“你要干什么,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发狠地推开凑上前的袁锐。
虽然是和一个孩子较劲,但她还真不是他的对手,男女之间的力量差,男女相抗时的强弱,在此刻暴露无遗。
袁锐捉住她的手搁在心口上,这个动作惊出她一背冷汗。
“你放开我,袁锐!”
宋惟诺虚张声势地怒喝,惹得他蹙眉,抬手一把卡住了她的下颌骨,更像是掐着她的颈。
“不要乱喊,老师,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她呼吸一滞,这种力量的压迫使得她不敢轻举妄动,这一瞬的被动使得她记忆深处关于强迫和压榨的画面跳出来。
人活一生,好像总绕在死局里出不来。她刚过得好一点,就又有人掐着她的喉咙迫她想起伤痛。
前夫郑智的极端劣行,是她做不完的噩梦。她可以原谅他这个人,但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宋惟诺的眼圈红了,她使出浑身力气挣脱他的钳制,拿手里的电脑包砸他,膝盖的疼痛让正欲逃跑的她跌在地上,手机甩了出去。
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是通话界面,她的心里照进一束光。
“宁宁,宁宁。”
她对着手机喊着,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宋惟诺被袁锐揽坐起来,听他放缓了声音说:“不要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她摇头,试图劝他:“我有丈夫,我是你的老师,袁锐,你的喜欢不被允许。世俗不允许!”
“我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世俗管我何事,我只要你看到,只要你在乎。”他的声线扬起,尖细刮耳,带着一股压抑的爆发,撕裂理性,纵容偏执。
“你看的到我,我在你眼里,对吗?”
宋惟诺心下悲哀,为这个被爱忽略了太久的孩子悲哀,但她不是他的救赎,也无心拯救他:“你放过我吧,我求你,好不好?”
“我不要,我不准你求我。”
袁锐将宋惟诺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固执地坚持着,像极了一个偏执的孩子。
不远处停着的轿车车门开了,迈下来一条修长的腿,接着车门合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在夜晚安静的道路上显得那么突兀。
打理妥帖的西裤,修长有力的腿,挺拔宽阔的身形,印在她心里的坚毅俊朗的脸庞。
宋惟诺抽泣,泪眼婆娑:“……宁宁。”
袁锐是被宁珂掐着下颌提起来的,一拳直冲鼻梁打去,血当时就流了下来,让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宋惟诺吓得半死。
她挪到圆石路桩旁,扶着石头站起来,浑身抖得像筛糠。
人有时坚韧,有时脆弱。你永远无法揣度,何时坚韧,何时脆弱。
比起一个坏人的死活,她更在乎的是宁珂。
宋惟诺揉按膝盖,不算严重。她毫不犹豫地起身扑抱住宁珂,颤着嗓音求他住手,半分惊惧,半分担忧。
“他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你教训一下就好了,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
宁珂甩开袁锐,像丢弃一个垃圾,他转过身,声音喜怒不明:“你还要为他求情?”
他的表情越是风平浪静,内心越是滔天巨浪,她知道他怒极了、恨极了。
“我不想在这儿,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宋惟诺的话语里没有一个“求”字,但宁珂知道她在哀求,求他放过地上的那个垃圾,求他留一分慈悲。
“好,听你的。”
闻言宋惟诺脱力地瘫在他怀里,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