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宁珂拉着宋惟诺到Hermes买了一双与衣服色系一致的Avantage纯白运动鞋。他还记得她出差回来一坐进他的车，就立刻褪掉高跟鞋开始揉捏腿肚。

他承认她穿高跟鞋很优雅，气质凸显，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够穿得自在舒适，在自己面前普通如常没有关系，她无需去追求极致的美。

换上平底鞋，她整个人都轻盈了很多，走路自在无声。

一进超市，宋惟诺就拉着宁珂直奔日用洗护商品区，导购见到两人极其热情地开始向宋惟诺推荐商品。

宁珂想用眼神赶走对方，宋惟诺拉了拉他的手制止，同时配合地和导购员聊一聊。最终，他还是忍不了导购的啰嗦把人给凶走了。

“推荐产品就是人家的工作内容，你为什么不让她说，并不是所有的推荐都是欺骗。”

宋惟诺无奈，佯装生气批评他的行为，目光瞥到货架上方。

“哇，这么贵啊。”

宋惟诺抬手从货架上拿下一件商品，确认就是早上宁珂买给自己的那款，她突然懂了他的心意，他准是觉得贵的商品必有所值。

“我惯常用的是这个品牌的这一系列。”

她指着架子的一个区域，告诉宁珂。

“好。”

他说着上前各拿一包丢进购物车。

看出男人的意图，她立刻制止：“够了够了，买这么多，你是有多少个女人啊，还是想要我流血身亡？”

宁珂沉默了一下，挑拣着她的话：“只有你一个。”

日夜用的各留一包，宋惟诺把购物车里多的，拿出来重新放回货架摆好。

“你不是说这个是产妇专用？”

看到车篮里那个熟悉的包装，宁珂有些疑惑。

“你选给我的，而且挺好用，再买一包无妨了。”

因为是你选给我的，所以即使它很普通，也有了特殊的意义。

路过糖果巧克力货架时，宋惟诺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拐了进去，在几款常吃的糖果前站了站，她还是忍住了拿起来的冲动。

宁珂观察了她好久，看她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便替她拿了主意，把她目光停留过的几样糖果各取一盒丢进购物车。

“第一次陪你购物，奖励你的，下次就没有了。”

在宁珂看来，由着心里的喜欢做出选择，不必活得太克制自我，只要懂得适度就可以了。她生活中已经做得不错，不偏不倚，但却在甜食上不是太贪恋就是太克制。

选了几种水果和蔬菜，他推着满满一车的东西去结账，排着队，原本跟在身后的女人却不见了。

宁珂刷过卡，四下忘了一圈，看到另一个结账台前一道纤细的白色身影。

他推着车走过去，收银员递给了她一把零钱，她抽出小票时一枚硬币从她手里掉出来，滚到他脚边。

宁珂弯腰捡起来，是一枚一角硬币。

“这么原始，还拿现金结款？”

“手机落在你车里了。”

宋惟诺把零钱放进口袋，举起手里的银色盒子递给他：“宁先生，第一次和你购物，奖励你的，下次就没有了。”

她模仿着他的话，说给他听，却不像他那般气定神闲。

看着女人红红的脸，宁珂接过盒子塞进口袋，故意逗她：“怎么不像上次选持久款了，我还挺喜欢的，特别是你哭着求我的样子。”

“我不喜欢。”

斜了他一眼，宋惟诺丢下他径直往出口走。就不能给男人好脸色，真是蹬鼻子上脸。

天已全部黑了下来，推着购物车到车旁，他们把东西一件件丢进后座。

“买贵不买划算的你，竟然省两毛钱的袋子费用。”

男人们大都图省事，去超市买东西在结账时往往都会要一只袋子，收银员结完款帮忙一装，拎着就走。宋惟诺没有想到宁珂会是个例外。

“这不是省钱，是积极响应号召。阿诺老师，有点觉悟好不好？”

宁珂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

“生活中少不了使用塑料制品，不必刻意避免批判，默化为一种观念，能不用则不用，能替代则替代，我们少用一只袋子，就少了一份污染。”

宋惟诺赞同他的观点，但看他讲道理时严肃板正的模样，嘴角就不住的上扬。

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宁珂从车子后备箱拎出一个折叠的布艺袋，把买的水果和蔬菜装进去抱在怀里，装不下的糖果和巧克力让宋惟诺自己拎着。

*

两人在楼下碰到了和宁珂打招呼的小男孩，他看起来垂头丧气的，一左一右拉着他的年轻父母，正在念叨着他的淘气。

“宁叔叔。”

小男孩看到两人时眼睛一亮，声音洪亮地叫了一声。

四个大人全听到了，宁珂不能装聋作哑，只好淡淡地应声：“嗯。”

小男孩挣开父母的手，跨出一步，蹿到两人面前：“叔叔的女朋友？”

一把年纪突然被冠上“女朋友”三个字，宋惟诺感觉怪怪的，又有点好奇小孩子是怎么知道“女朋友”这个词的？

“嗯。”

宁珂依旧淡淡地应一声。

“姐姐很漂亮。”

拍完马屁，小男孩拉住宋惟诺的衬衣下摆，表露意图：“我想吃这个。”

看着小男孩绕了一个如此明显的圈子，直指零食，宋惟诺忍俊不禁，弯下腰把手里的东西摆给孩子选：“哪一个？”

小男孩抓住宋惟诺的右手臂，很明确地说：“要巧克力。”

感觉到宋惟诺的身体抖了一下，瞥到男孩的手抓的地方，宁珂立刻伸手揪住男孩的后衣领丢到一边：“滚开。”

虽然住上下楼，见过几次面，但双方并不熟，对于儿子的活泼淘气父母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突然听到男人愠怒的声音，爸爸主动赔不是：“宁医生，孩子淘气，别和他一般见识。”

宋惟诺拍了拍宁珂的手臂：“你怎么回事？”

她蹲到孩子身边，拍了拍他的背，把手里的糖果和巧克力都塞给孩子：“宁叔叔脾气臭，不和他一般见识。你叫什么名字？”

在孩子的世界，好与坏是绝对的，他怯怯地望了宁珂一眼，却在面对宋惟诺时甜甜一笑。

小男孩只拿了自己要的巧克力，童声悦耳如铃：“赵子煜。姐姐可以叫我小煜，我爸爸妈妈都这样叫我。”

赵子煜的爸爸主动示好：“哈哈，小煜和宁医生的爱人还蛮聊得来的。”

宁珂不咸不淡地回应：“嗯。”

本意有些讨好的爸爸，对着一张写满疏远的面孔也不知该说什么，讪讪地笑了。

感觉到爸爸碰了壁，人小鬼精的赵子煜抓住宋惟诺的衬衣，字正腔圆地说：“姐姐，我撞见了宁叔叔的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