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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第465章 杀首控价

书名: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字数:2095 更新时间:2024-11-16 19:43:34

“绿茶为天下之魁,九州无人不知,但名归名、利归利,所传是所传、所到归所到。”施如雪目定前方,“各位陀家不见,西门红茶统治沧澜茶界,所谓绿茶之尊一如山海浩渺,既远到难识起真面目,又怎知其中几分真假。”

“各位陀家不见,不入陀家之眼的苍梧游还是沧梧游,南南北北争得面红耳赤,殷州沧州皆视此为上乘,而天下最为名贵的绿茶却在雍州一隅自我不可开交。”

“各位陀家不见,云州喝花茶、雪州煮雪茶、贺州人认为有色有香就是好茶,就连近在身边的棠陶二州也是心慕各自的山茶,试问各位陀家,六道茶陀是雍州的六道还是九州的六道?”

六大陀家皆是细目,这一番言辞来得有些突然,正当人们心念翻番种种的时候,这人却霍然间不再讲生意了。

“施头家还是不要卖关子了。”万峰陀哂然道。

“峰陀以为我在卖关子?”施如雪目定过去,“商若做小自供安饱,便不必为上品绝品而大肆筹谋,商若做大,一隅之上品何以称上品。说起酒来,八天品四圣宵还有绝情三大烧,说起茶来,千山春叶是好缔山毛峰是好庆陵毛尖是好,还都是雍州人以为的好。如此悍烈之格局,各位头家的触角却都在彼此之间不断交冗,当真不曾想过齐步而行?”

施如雪站起身来,“各位陀家不齿与红茶青茶为伍,殊不知大半个天下都归红茶青茶所有,青茶中的南湖红袍,红茶中的西门红茶、萍溪红茶,哪个不是销量惊人载誉九州,就连那被压制成砖的种种黑茶都有其广袤的市井天地。”

各位陀家沉定如冰,听上去施如雪在激人,但实际上这就是事实,千奇百怪的茶在九州不断涌现。在这些人看来那根本不是茶,被他们糟蹋得仿佛任何一种东西能煮出点味道来都可以叫做茶。

遥想祖上茶经,绿茶纳天地灵华、浸雨露之本,是不更不易养生去疾的不二妙品,而今“蛇鼠窜走”、茶风不古,一众小丑在梁子上玩得热闹,浑然不知何为茶之大天。

各大茶陀不是不想出头,而是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出头,以他们之间的形势,想到外面混场子必定肩扛五把刀。

此席谈到这个地步,可就不再是简单的利了,不过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施如雪说得越炽烈反而越让他们心生惊异,不管怎样,这位头家一定不是来撮合的。

“用最稀量的出货,换取莫大的溢价,不知各位陀家算过没有,一根筷子长百里和一捆竹子涨十里,哪一个更划算?云盛通的一半归季家所有,大西原多年通货各州皆是渠道,此为利之通。我夫君为太学名士,既夺游志之魁又占贡品之大,千年礼时如各位所见,太学御学皆可为用,此为名之通。”

这个时候,那叶阑陀凝目施如雪,“施头家为此局当是费了不小心思啊。”

“当思之局方值入心,摆在我等面前的是一项庞大的拓进事业,让人欣慰的是它并不复杂,这是一件一隅之内便可得解的事。”

看着当下的施如雪,这等魄力让人惊诧,因为六个人六十年足足三百六十年,从未见过这么谈生意的人。跳脱了那些循循善诱、步步为营,她从一开始就很强势,连那开场白都好像在说“我不是来谈,而是来帮”,这就给人一种很明烈的心理落差。

没有茶,季家还是那个季家,没有季家,茶还是那个茶,一旦谈崩,双方无恙。可要是二者一通,却大有一种一通百通之感。

“那么施头家所谓的翻番,又当如何实现?”叶阑陀又道。

“定品!”施如雪沉道,“不管是毛尖毛峰还是叶茶螺茶,独一档的就是独一档,次一档就要次一档,一档一个价,把雍州绿茶全面推向九州。”

“那岂不就是锁死了空间?”万峰陀道。

“只要走出去,空间是由我们来定,别的不说,这第一档是最不缺货的,名声做响,价由各位来说。”

此话一出,满场缄默,再看向施如雪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微目。

不知她是有意无意,“第一档最不缺货”可不是随便就能说的。“杀首控价”是商界的一个手段,但不是每个领域都能用,从前金玉元用这个手段那是珠宝级的控价,其内是有皇室的暗许。

但茶商不在此列,落到这里就成了恶意败市。

从前为了哄抬一样绝品的价格,各大茶陀不惜将至好的茶叶大量封存,只允许少量的茶叶流入市场,如此一来这些茶叶就会被炒到一个极高的价格。

这也导致同等级别的好茶越屯越多,又因为各家都在这比着,谁也不想拿出来把极品变作俗品,这一压家家都压成山了。

归根到底,还是场子太小了,家家都在一个雍州玩得不肯消停。但这眼前人,名名利利都说到了深处,临到末了还把那敏感之事吐露几分。不因六人之聚而畏怯、不因茶事之冗而推却,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心怀刚定之志的人!

“六茶同出,足变天下茶之格局,更能让绿茶的不二声誉回溯过往,得了名而又有无穷之货,茶之一路成为强途完全不需太多时日。待到那时,红茶青茶难延其辉,茶之圣物尽在我手,绿茶做魁便是陀家为魁,季家开不二之坦途,大路朝天供各位陀家共赴!”

众人都已不再淡定,微微间有着几分互探之意,也在此时忽略了过往的罅隙,真正值得让人思量的是眼前的这位大头家。

不得不说,她成功把人引入了某一个局面,甚至于让人展开不尽的联想,回想这一席,名名利利之外,悍然是却是此人的辞色。

她的每句话都好像历经浑厚的酝酿,明明是要动你,却还要让你万千领会,这一条路得是大家一起动才行。

可这样也太宽泛了,说到具体,这位头家还能像从前这么坦然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