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商魁
作者:酒时衣 | 分类:历史 | 字数:1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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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家和家人
“哎呀!别看了!你就坐屋里,马蹄子一响,他俩不就回来了吗!”
“老实选你的酒!天天来多少马车你又不是不知道。”
“外头太冷了,你回来看锅吧,我去等他俩。”
“你去看,你等我不放心。”
“哎你这婆娘,我等他俩又不是拐他俩!”
“不用你管!”
季连山抓起个披裘也来到了院子外,披在李英肩上,“酒选好了,肉也炖好了,要不就一起等等吧。”
“想那时候,咱家院子还没扩这么大,厢房就对着大门,外头挂着灯笼,一宿一宿不拉窗帘就在那坐着等那个兔崽子赶羊回来!”
季连山哈哈大笑,“你看吧,就是这么不成器,都他娘三十多的人了,还是让人等!”
李英白了他一眼,“我咋觉着,你好像是在炫耀。”
“有啥可炫耀的,有其父必有其子!”
“去给我端杯热茶来!”
“好好!”
“再去看看肉!”
“好好!”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到了。
“你别哭啊!你要是哭,我今儿就喝到哭!”
“又不是没见过你喝哭!”
“你!”
季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太学三年没见,回来欢天喜地,这次还不到三年,咋这离别再逢的情愫就憋之不住了呢。
长这么大,季牧第一次发觉,老娘脸上的皱纹不仅多了还开始挤了,老爹的头发不是少了而是秃了,这已是两个五十多岁奔六的人了。
不怕多也不怕少,最怕那两鬓的颜色,是遮不住的苍老,“娘的头发白了”这句话像电光震着人,再大的生意变故也比不得分毫。
它让季牧觉得自己不是离开了快三年,而像年少时就已出走。
头发,怎么这么快就有了白呢?
季牧跪在地上,他这沉在地面上的脸啊,就像有了灵魂自己在变着戏法儿,挤挤压压、腾腾转转,不知如何收拾。
“哎呀!哥好不容易回来,咋还和戴罪也似的!你们老两口还不赦免吗!”
“说的什么话!”季连山嗔了一声,“都进屋!都进屋!”
季牧一抬头,正赶上母亲转过脸,看到一丝盈光,没来得及一个对视。
“小妍!去帮你娘张罗!”
“好嘞!老爹!”
季连山一巴掌拍在季牧肩膀上,“臭小子想干什么!话也不说!”
季牧挠头笑了出来,“这不是没组织好说什么。”
“看你笑的,丑成那个样子!我和你娘都做好了你十年不回来的打算了,这叫惊喜!”
“老爹,您就……”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知道回来你就要跟我吵!让你娶个媳妇是要了你命啦?你看看你娘愁得那一脸褶子,当年我这模样娶她,也没见她褶成这个德行!”
季牧刚刚的情绪一下子就给冲没了,而且还有点懵,不等他开口,一声痛吼传了过来,“季连山!你说谁褶!小牧这才刚回来!吵什么吵!媳妇的事你比我还急吗!”
季牧有点明白了,赶忙过去接老娘的砂锅,“您二老都别急,其实我最急。”
“跟你爹一个德行,没句靠谱的!”
季牧嘿嘿一笑,“好香好香!”
没见季妍端上一个菜,不大一会儿却听她大叫出来,“你俩谁翻我房间了!”
“我呀,怎么了?”
“爹,我那些书呢?”
“那是你哥的书呀!”
“所以呢?”
“搬到你哥的房间了呀!”
“不行!它现在是我的!”
“好的呀!要不一起先吃个饭吧?”
哈哈哈哈!
一家人都大笑起来。
打眼一瞧,这一桌子五个砂锅、三个拌菜,板筋锅在季牧面前,羊蹄锅在季妍面前。
“爹,你这不对呀,咱一家四口,怎就两个酒杯?”
季连山哗哗给季牧使着眼神,可那小子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眼神,还大大咧咧道:“小妍呢,倒是也可以喝点果酒。”
“女人家家的喝什么酒!不行!”季连山赶紧制止。
“你说什么!”
“我说……”季连山抬眼一瞧,哎呀妈呀,没想到说话的是自己婆娘,立时一挺胸,“小妍,去拿俩杯子,再拿两壶果酒!”
这天底下最好的融,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这不是美所能形容、也不仅仅是乐所能涵盖。它是一种意义,一种任你参天彻地依旧向往的事情,一种不管你身陷囹圄还是登高庙堂都最在乎的东西。
人人都说初心本心,这世上最不能抹去的初心,就是老旧餐桌那小时候被自己刻过的纹路,那抓着娘的手要糖,娘一边说少吃糖一边递给你糖的记忆,那十二个月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却不在乎你是否想她,的她。
季连山的声音快要冲破整个甸子里,娘儿仨咧着嘴,心说您这才喝了两杯,“生意做得不错,要是有什么难题的话……”
“老爹你咋还一顿一顿的?”季牧咧嘴道。
“接我话!”
“什么话?”
季妍忙道:“老爹,有难题怎么办?”
“别找我!我可帮不了你们!”
“噫!”
“可要是家里头有什么难题的话……”
“怎么着?”
“也别找我,哈哈哈哈!”
这话说完季连山笑个不停,转瞬脸一沉,“不、不好笑啊?”
兄妹二人对望一眼,天呐,这老头儿是魔怔了吧!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季连山忙道。
季妍不乐意了,“爹,实话和笑话,那是一个话吗?”
“一边儿去!”
有种味道形容不大了,这和你走多少南、闯多少北没有关系,也和你吃过多少山珍、尝过多少海味无甚关联。或许是一道酱放的好、或许这个砂锅烧得妙,甚至是葱花放的不一般,总之它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玄妙的是,到底哪不一样,你还说不上来,只说家的味道又和没说一样,它就是这么玄,就是这么让人留恋。
“高兴!高兴!今儿高兴!”季连山又提起杯来。
季妍看着季牧、季牧看着季妍,心说坏了,这喝酒提杯就说高兴的人,那这高兴八成是喝高兴了。这也几乎是季连山酒酣的信号,没啥说的时候,他就一杯一个高兴,三杯三个高兴,直到把对面喝到不高兴。
季妍一昂头,“哥,陪好老头儿,我这果酒没啥意思。”
“小牧,陪他没什么用,啥时候能这么陪媳妇,啥啥都是有用。”
“好的,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