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似乎是抬头往这里看了过来，苏婧白往下一矮，蹲在白鸽的身边，一点都没有一个校花该有的排面。

白鸽有些奇怪地看着她，苏婧白尴尬：“站久了累了。”

“……”

苏婧白索性就坐在了白鸽的旁边，看着附近来往的人群。

人群中不乏成双结对的情侣在嬉笑打闹，相互依偎，反正今日过节，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有些恍惚，虽然身处其中，可这样的喧嚣似乎与她毫无关系。

她和身旁的念安，在这个角落，像是脱离了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婧白愣了一下，奇怪，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她看了眼身旁的白鸽，却恍然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是身旁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少女静静地坐着，周围为了气氛装饰的彩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却无法落到她漆黑的眸中。

周围行走匆匆的行人，欢声笑语，亦无法牵动她一丝情绪。

苏婧白觉得，面前的白鸽，似乎有些陌生，和以前的她不一样。之前的沈念安，不管如何，还有几分人气，而现在，她面前的沈念安，却连一丝人气都没有，就好像，不是此间之人。

这个想法让她觉得荒谬，沈念安算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苏婧白有些紧张地拽了一下白鸽的衣袖。

“怎么了？”白鸽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那么认真？”

白鸽揪了揪那只丑猫玩偶，指着傅隶的方向，“看他们投篮。”

苏婧白侧头，正好看见傅隶轻松一推，一个三分球到手。

苏婧白抿了抿唇瓣，忽然问了一句：“念安，你是喜欢傅隶么？”

白鸽捏了一下猫玩偶的耳朵，“不知道。”

她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到了下个位面就见不到他了，他们的时间有限，机会也有限。

白鸽甚至不知道，若是到了某个位面，却找不到他，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把他忘了，继续做任务，还是会去找他。

“但是我想和他在一起，大概就是喜欢吧。”少女笑了一下。

既然是有限的相遇，那更应该把握住每一次的相遇了。

苏婧白心中似乎有什么微微松动了，她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个不知不觉就长大了的妹妹，记忆里还犹记得她当初追着自己叫苏姐姐的时候。

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她现在应该很健康，很快乐，像这个年级正常的年轻人一样，活蹦乱跳的，在校园祭里和喜欢的人手挽手逛着街，而不是被禁锢在轮椅之上，行动不便。

苏婧白有些心疼，心中经年被压抑着的愧疚如丝如缕，一点点地再次冒了出来。

“对不起……”她垂下了头，阴影挡住了面容，看不清神色。

就像沈念安在黑暗中缓慢变质的内心一样，苏婧白的愧疚也不断地产生了变质，变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将她锁住，用以惩罚自己。

所以她才不断地照顾沈念安，在沈念安针对她的时候，默默的忍让。

除了沈念安，她没有其他深交的朋友，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实则却是紧闭门扉，默默疏远。

她们二人最后的悲剧，并不是其中一人的错，而是，两个人的相互戕戮，用最柔软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