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说皇城司已经查出那女子并非为野兽咬死，而是被人用手活生生地将脖子给抓烂了的。

小鱼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不时瞅着那把鸣凰，气得我直想把她赶出房去：难不成你认为你家小姐当成宝贝的这匕首会是杀人凶器？

韩几沉吟了片刻，说他现在要去见太子，让我在家呆着等他回来。

“小鱼，记住，哪都不准让你家小姐去。”他叮嘱完小鱼，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招来了李海，命令他形影不离地跟着我。

韩几和锦瑟出去有一个时辰了，依然一点消息也没有。眼看这天欲晚的，心头立即跑出来一只小手，又抓又掐的，让我全身痒痒，坐立不安。

小鱼早就被赶出去，她比我还要话多，不停地说着各种可能性，每一种都让我神经过敏，自然不敢再留她下来，惊扰我的在努力克制着的冲动。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我要主动出击，我要参与到这起案子的侦破中去，怎么说，这案子和我也有一点关系的啊。

“柳姑娘，我们小姐正在休息，不能见你。”李海的声音。

“你这奴才，还没去通报，就替我姐姐做主了？”柳如烟的声音，尖锐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妖媚。

我低叹了一声，走了出去。

“姐姐。”柳如烟看到我，那张漂亮的脸立即堆满了笑，那是我的脸啊，我可怜的脸。

“李海，让柳小姐进来吧。”

“姐姐，你有没有听说汴京街上出了大事了，说那野兽专挑漂亮的女子下手。姐姐，这大宋的治安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我斜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在小鱼刚买回来的白绢上画画。

“哎哟，姐姐，你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你的朝云啊。”柳如烟的话语里那份嘲讽越来越重，“可是姐姐，你不怕那杀女子的变态也来找上你吗？你可是这汴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容貌噢。”

我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不过，姐姐你也不用担心，毕竟你身边有这么多人保护着你呢。你看，门口是一彪悍的汉子，家里还有一个武艺高强且能掐会算的巫师丫鬟。对了，姐姐，你那锦瑟丫头呢，她去哪了，听说，她竟有皇城司的令牌。”

“锦瑟哪里会有皇城司有什么关联，她可是月氏国的人。”我挡住了柳如烟想要走向我睡房的脚步，“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锦瑟的？”

“姐姐，你今天心情不好吗？那啥来了？怎么对我这么凶？”柳如烟嫣然一笑，在桌前坐了下来：“那谁，还不快泡杯好茶来，你们小姐口渴了。”

李海朝柳如烟投来愤怒的一瞥，又恭敬地看着我。

“去吧，柳如烟喜欢喝我特致的那种桂花茶，让小鱼泡上一壶来。”

李海面有难色，大概是想到了韩几对他的交代，要寸步不离地将我守在视线之内。

“姐，我可真为你不值，你看你的，又是将军的妹妹，又是王爷的心头宠，又是什么月氏国的公主，竟然连个下人都吩咐不了。”这柳如烟还真是会挑拨离间。她是苏莎华时我也只觉得她有点任性罢了，怎么一到大宋，这么多让我无法目视的坏毛病呢。

“李海，没事的，柳姑娘和我情同姐妹，哪里会害我啊。”

李海犹疑了一下，继续竟飞奔而去，那速度，绝对不亚于在战场上杀敌。

“姐姐，你真觉得我们俩姐妹情深吗？”柳如烟将桌上一只小玉兔抓在了手中，那是韩几前几日特意送给我的，说是逛街的时候看到了，突然就想到了我，觉得这兔子这欢快可爱的样子和我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相似，所以就买下来送我了。

“如烟，不，莎华，我只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要将这匕首偷走？”

“噢？姐姐，你果然是知道了。”柳如烟走到那香龛前，竟伸手将鸣凰拿了下来。

“你……”我叫了一声，是想提醒她，锦瑟将匕首拿回来后，并没像原来一样将匕首简单地放在了香龛上，然后对着那匕首不知道吱吱呜呜说了些什么。但说完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后，十分认真地对我说，无论如何都不要去触碰那匕首。可见，她一定是在那匕首上做了些什么手脚，比如说，下了一个什么咒。

柳如烟的脸突然间抽搐起来，继而两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使命地抓了起来，立即，和条鲜红的血痕在她白晳的脖子上显露出来。

“如烟，不要。”我喊着，奔了过去，想要抓住柳如烟的手，哪里能抓得住，她挣扎着，不管不顾地要去抓脖子，仿佛那脖子上有千万只虫子在咬着一般。

“怎么了？”李海将那刚沏好的茶往桌上一放，惊慌地将我拉开，“小姐，你没有受伤吧。”

“没，没有。快去制止柳姑娘，她快把自己的脖子给抓烂了。”

这话一说，心里却是一紧，小鱼的话又闪了出来：“小姐，那街上的女尸是被谁的爪子给抓烂了脖子的。”

难道说，那女子也是中了这种蛊毒？那就是说，向那女人施毒手的人极可能和锦瑟相识，她为何要向那女子下毒手，是为了帮锦瑟找回鸣凰吗？还是想要将鸣凰占为己有，却在未得逞之时就行迹败露。

柳如烟啊了一声，整个人就倒了下来。原来李海从她身后重重地击了一下她的后脑，直接把她击晕了。

我蹲了下来，正想将柳如烟的手拿过来看，却听得一声闷哼：“别动。”

扭过头，韩几和锦瑟已经来到了门前。韩几朝锦瑟使了个眼色，锦瑟已经奔到柳如烟身旁，从身上摇出一个黑色的药丸，塞进了柳如烟的嘴里。

“她不是中了蛊毒？”我问着，胆战心惊。

“要是中了蛊毒，早就肠穿肚烂了。”锦瑟将柳如烟扶了起来，靠着墙角的几坐了下来，“我只是匕首上下了一点痒痒粉，她一定是拿了匕首后又去抓了一下脖子，导致脖子上奇痒无比，才会这样的。”

噢，心里舒服多了。要是锦瑟真的会下什么开蛊毒，我还真有些后怕，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她给我下一个什么咒，我岂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吗？

“那她……”我指着柳如烟的脖子，“你们有没有觉得她脖子上的伤痕和街头女尸的伤痕很是相似。”

“那是自然，因为那女子原本就是柳如烟所杀。”锦瑟已经小心地将鸣凰拿在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仔细地擦拭着，待那鸣凰已经能亮人的眼时，重又放在了香龛上。

“那……那上面的……”我指着鸣凰，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感觉身上也痒了起来。

“公主，没事了，我已经消了毒了。”锦瑟说着，重又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一旁。

“这件事还真的感谢锦瑟。”韩几喝了一口茶，“要不是锦瑟想到这样的妙计，我们也没那么快确定杀死那女子的人就是柳如烟。”

又是一声炸雷，弄了半天，你们这就是一个局啊。可是你们怎么知道柳如烟一定会再来拿这鸣凰呢？还有，你们就不怕我好奇心过重，先去拿了那鸣凰吗？

“你是不是生气我们没告诉你？”韩几见我脸色不好，笑问道，“我们不告诉你，是因为害怕你不小心就把这局给拆了，你要知道，柳如烟和你的姐妹情是你现在最致命的弱点。

“公主，其实我和王爷都没有走远，如果你有可能去触碰鸣凰时，我们就会出来阻止你了。”

原来如此，这还像话。我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又将目光移向还在昏迷中的柳如烟：“你们准备怎么对待如烟？”

锦瑟咬了咬唇，没说话。

韩几沉默了一会，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我的身后，将我环在了怀里：“朝云，是时候要和她说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