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生认命地垂下了头，也不再做挣扎，向喃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再去掩饰也成了徒劳。

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因为湛火认主，所以只要是陈生在，别人怎么样都任命不了湛火的。湛火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听信别人的命令，更不可能回去做出伤害主人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向喃忽然说道，语气咽噎。

她一直疑问，那天晚上的到底会是谁假扮燕修做出这样的事情，原来…竟是陈生…

若不是她太过于了解燕修，她说不定真的会抱有一丝侥幸，燕修过来找她了…

原本那天夜里她就应该有所察觉的，她一直无法命令湛火不说，明明陈生之前还叮嘱过湛火要保护好他，但那是湛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是因为那要伤害她的人就是他的主人。

向喃简直觉得心头哽咽，她无法理解陈生这样的做法。无论是从陈生爱她也好，亦或者是陈生想要试探她也好。

向喃无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去体会陈生这样扭曲的喜欢，更不能够陈生怎么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狠狠地用袖子擦着自己的嘴巴，就像是被什么肮脏的东西触碰过一般，即使是擦红了一大片嘴，即使是将那方才停止流血的嘴唇又重新擦出了血水来，向喃还是要继续擦。

倒不是觉得被人亵渎，也不是觉得这样对不起曾经与燕修的那一份纯粹的感情，向喃只是觉得气氛，觉得苦涩。

这样看来，好像哪一出都不欢迎她的存在…

从头到尾，她都只想或者平凡且平凡的生活罢了，可是无论到了哪里，只要稍稍安定，那生活必然就会当即变得天旋地转。

向喃忽然觉得天界和冥界的两头对她的预言倒是对的，确实，她好像就是命里带着煞星，她有邪刹之气，去哪儿就给哪儿带来不祥…

也不仅仅是把别人那儿弄得不痛快，就是连她自己，也变得好生不痛快了。

向喃隐忍住悲伤，也不再出声去谴责陈生，也不想再听陈生的解释，就这样带着满身的溢出的邪刹之气走进了山洞里头。

陈生挫败地跪坐在地上，愤恨地看着湛火，又带着复杂情感地看着向喃那逐渐消失的消瘦的且落寞的背影，心里头霎时五味杂陈。

他忽然开始反思起来，是不是他做错了，是不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又太低估了向喃？

一开始，他确实是沉浸在了向喃陪伴在他身边，放弃了燕修不会再离去的美梦之中，以至于到了后来，陈生开始有些飘了，对于向喃，他开始感觉到势在必得了。

向喃越发地依赖他了，陈生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也问过向喃很多次，向喃还会不会回到燕修的身边去。

向喃每次给出的答复都是否定的，这是让陈生感到万分欣慰的地方。

正是因为这样，以至于…陈生越发地有自信了，才想着在一日的夜晚，带着噱头离开，然后假扮成燕修回来试探向喃…

但是没想到，自己这周全的计划居然还会出现破绽，还是会被向喃抓到蛛丝马迹，然后将他狠狠打下。

他已经尽力将自己办成了燕修的模样，就连神情与姿态都一样，原本只是想来用燕修模样来试探向喃，可向喃却还是认出了他不是燕修。

陈生实在是低估了燕修在向喃心中的地位，也实在实在是高估了向喃对燕修的恨。

颓然地挠了挠头发，原本很好的夜，因为一场闹剧而告终。

而在这一场闹剧之中，竟谁也没有率先找谁祈求原谅，而是保持沉默，互相僵持着。

陈生一夜没有进山洞，而是在洞口守了一宿，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那两大毯子果酒已经所剩无几，直直倒在了地上，余下几滴化作了晶莹剔透的水珠低落在地面，浸润了泥土。

…

除了鸟儿的鸣声，只有树叶的沙沙响，带着一股悠扬的清风在耳旁抚过。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山洞中传来，是向喃。

向喃肿着核桃似的眼睛，脸颊上没有半分血色，就连嘴唇都是干涩的，面无表情地从山洞里头走了出来。

陈生察觉到向喃用余光瞟了他一眼，虽然很快便将引人注目的目光转开，但是还是让陈生忍不住地心头一紧。

向喃面无表情地出来，看见陈生坐在门口，心口虽然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

陈生应该是一夜都没有休息的，向喃想着，只不过是方才那么一眼，向喃便看见陈生的眼底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小妹！”

见着向喃就要离开，陈生便立即追了上来，一时手也不知轻重，直接拽住了向喃的胳膊，用力一拉让她看着自己。

向喃吃痛，眼神微闪，带着些许的不满，“你干什么？”

“你要去哪儿？”不知怎么的，陈生忽然说起话来有一种孩子似得幼稚感。

“我走罢。何时开始我成了个不自由的人，不论是去哪儿都被人限制？”向喃气急，干脆抬首要将陈生的手甩开，可是陈生这时正好是用了狠劲的，所以手只不过是抬到了一半便被停在了半空。

陈生的眼神随着向喃手上的动作停滞了，目光在其手指上汇聚，陈生瞳孔微缩，不知何时开始，向喃的手指甲居然成了黑色。

“你的手…”陈生惊恐道。

“我的手…”

向喃闻声一望，着实吓了一跳，“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小妹，昨天晚上的邪刹之气，是不是都被你放出来了？”陈生忽然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额角上头青筋都暴了出来。

向喃拧着眉毛，像是在仔细地回忆着过去，“我…这…昨天晚上太气了，我就放了一些出来…”

向喃声音越说越小，甚至越来越虚。

昨天晚上许是真的因为醉意上头，也是被愤怒蒙蔽了双眼，所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直接放开了邪刹之气。

陈生忽然就意识到了邪刹之气在向喃身上的弊端，若是向喃一但情绪波动了，其便逐渐吞噬向喃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