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初想过各种情形，黎落可能会哭，可能会闹，可能会愤怒，但是他没有想过她的泪会那么悲伤，眼睛失了颜色。

沉默了片刻，叶离初闭了闭眼睛，心头仿佛压了千斤重，铺天盖地的悲伤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他转身。

一只苍白的小手忽然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黎落抬起眼睛：“阿离……”

叶离初没有回头。

黎落看着叶离初模糊的背影，泪水洇湿了眼角。

叶离初的心乱了一拍，藏在袖口下的手缓缓蜷紧，缓声道：“你要说什么？”

“……”

要说什么呢？

祈求他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会吗？

黎落笑得苦涩，最终松开了他的衣角：“没什么。”

叶离初给过她温柔，也给过她爱，只是现在他要收回了，是她，不知满足，贪恋他给的美好，甘愿陷进他设的监牢。

叶离初的心沉了下去，有些压抑，有些沉重。

他走了，没有回头看黎落一眼。

黎落捂住心口，那里好像缺了一块，有一个洞，风一吹会响，它会疼。

捡起衣服披在身上，黎落唤了悦儿进来，悦儿踌躇着推开门，叫了声：“王妃，”

她刚刚看见王爷阴着脸一言不发地从清叶轩离开，正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黎落敛着眸，轻声道：“我想喝酒了，你帮我拿些过来吧。”

“小姐……”

黎落笑了笑，眸中水雾弥漫：“要最烈的那种啊，知道吗。”

悦儿不言，取了府上最烈的酒。

黎落在喝，她便在一旁默默立着，看着黎落一杯杯烈酒下肚，想劝不知道从何劝起。

黎落轻轻摇着酒杯，眸光迷离，她叫着叶离初名字，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啊，让我得到又让我失去。”

“阿离，明明只要你说，我便会心甘情愿地把命给你，可是，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惩罚我。”

她醉了，眼前竟幻化出叶离初笑得温柔的脸，眼泪忽然开了闸，黎落泪如雨下：“阿离，你是不是没有信过我。”

也没有爱过我……

饮尽了酒杯里的酒，黎落终于不胜酒力，醉倒在桌上。

一双微凉的手接住了她瘫软的身子，手指微凉，声音也微凉：“落儿。”

黎落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到了她最想见的人，她伸手摸了摸叶离初的脸，自嘲一笑：“我真是醉了，居然看到你来了。”

叶离初抱起醉软的黎落往床边走：“是我。”

他本来是离开了，他说过的，他不会喜欢她，可是那双悲伤的眸子浮现在脑海里怎么也忘不掉。

他警告自己，她只是他的解药，却发现他克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克制不了自己的心。

静静地站在窗外，他看着黎落喝光了一整坛烈酒，听她叫着他的名字问他为什么。

他回答不了。

起初是为了解蛊，现在的心乱如麻算什么呢？他也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是习惯了有她在吗？习惯了看她笑，便看不得她哭？看不得她难过悲伤？

悦儿铺好了被褥悄悄退下了，叶离初将黎落放在床上，黎落却攥着他的衣襟不肯撒手。

叶离初握住黎落的手，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我不走，我就在这陪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黎落把手松开了，安静地靠着枕头，眼角又湿了一片，沾湿了枕头。

叶离初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一阵无言。

黎落做了个梦，梦里的叶离初也不要她了，她看着叶离初决然离开的背影，笑得惨烈：“阿离，我曾说永远不会离开你，可能要食言了。”

他不要她了，她孤身一人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叶离初握着黎落的手猛然一紧，他有些不敢问出口。

“落儿，你……说什么？”

黎落睡着了，双眼紧闭，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水，没有听到叶离初问了什么，自然也没有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