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

那天晚上，整个世界都下着雨。

我亲眼看着那个男人被你杀死，而我却只能懦弱的逃。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恨，恨自己没有胆量跟他一起死在那个雨夜里，现在到了我们俩算总账的时候了！”

奥丁童孔微缩：“你……是楚子航？”

“不，我是迈巴赫。”

……

楚子航从梦中惊醒，勐地起身，他有点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奇怪的梦。

想起梦中的奇怪画面，楚子航无奈抿了抿嘴唇，看来梦境果然是荒诞无稽、且不讲任何道理的！

叮铃铃！

闹铃适时响起。

因为晚上有行动，因此楚子航昨夜刻意睡得很晚，这样今天晚上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了。

他永远都是这么精密，不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

忽然，天色暗了下来。

铅色的云层从远方推过来，天空在几分钟里彻底黑了。

跟着一声暴雷，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像是天空里的水库开了闸门。

楚子航站在窗前发呆。

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楚子航失去了那个男人，永远地失去了他。

……

“师兄，你还记得她的样子吗？”

路明非，楚子航，还有刚刚成为混血种的苏晓樯。

此刻，聚集在小天女宽敞奢华的迈巴赫车厢里。

“记得。”楚子航点了点头，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彩铅画。

看不出面瘫师兄不仅文理双全，还会画画，而且画得还很不错。

仅仅从画面上，就能感受到那浓重、威严恐怖的气息。

画上是一人一马。

那是一个穿着暗金色甲胃的人，披着蓝色风氅，手握枯枝般的长枪，身上裹着厚厚一层裹尸布，表面布满了血红色的咒符，看起来像是森罗厉鬼。

而那只马就更奇怪了，整整长了八条马腿，浑身金色鳞片，嘴里像是正在喷吐着闪电。

“这不是奥丁吗？”

虽然画风有点阴暗恐怖，但是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的路明非一眼就瞧了出来。

北欧神话中的奥丁，也是一条龙类？还是这么阴森可怖的龙类。

“不知道她是不是奥丁，但当年我遇到的怪物就是这样的装扮。”

楚子航面色平静。

这些年，每天夜里楚子航都会想起那个雨夜，彩铅画里的场景，早已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接着楚子航又拿出一张黑白照片，泥泞中陷着一辆千疮百孔的迈巴赫。

“这是我逃出来的那辆车，地点是城外的荒地里，车身被严重破坏，上面全是死侍袭击过的痕迹，现场距离最近的高架路有十五公里……”

——————

h市，高架路。

迈巴赫高速过弯，溅起两米高的水墙。

虽然捆着安全带，仍然让苏晓樯感觉自己要被甩出去了。

小天女感觉自己为了满足一下好奇心，跑到这里来，完全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师兄，是这里吗？”

路明非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闪电偶尔照亮鳞片般的乌云，倒像是有条巨龙横亘在天际之中。

这是一处高架路的入口，也是楚子航当年和父亲误入的尼伯龙根入口。

“没错，就是这里，我死也不会忘记的。”

楚子航斩钉截铁地说道。

迄今为止，尼伯龙根到底是怎么制造出来的，以及它的运行规则，仍然是个谜。

即便像秘党这种大型组织，也难以对其有个完整的分析。

只知道那是某种“扭曲的现实”，和现实世界之间存在很小的出入口。

只有血统极高的混血种，才能进入尼伯龙根。

当然，绝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死在那里了。

或是被尼伯龙根的主人杀死，或者永远地迷失在了尼伯龙根的规则之中。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尼伯龙根的入口大抵是固定的。

除非大规模改变尼伯龙根世界的内部规则，否则出入口是不会随意变化的。

“好了，我们下车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在？”

路明非说了一声，打着伞，扛着大剑率先下了车。

苏晓樯紧随其后，背着一个巨大的行囊，背上背着一把巨大的兵工铲。

兵工铲可是好东西，是军营中的重要装备。

集挖、锯、砍、刺、切、钳、扣、钩、撬、锤、量等十余种功能于一身，是战士们的好伙伴。

而苏晓樯手中的兵工铲不是凡品，而是一件c+级的炼金道具，附带无坚不摧的超强属性……

风中隐约传来尖锐的呼啸声，像是鬼泣。

小天女紧紧跟在路明非后面，生怕有哪一只饿鬼，从不可思议的角度蹦出来，然后扑到她身上。

苏晓樯越想越害怕，忍不住拉着路明非的衬衣下摆。

“别拉了，它们出现了。”路明非耸耸肩。

话音刚落——

成群的黑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它们就像是由至暗至邪的物质凝结出来的。

第九十一章 我是迈巴赫

在路明非等人转头的一瞬间。

这些黑影就忽然出现在了雨幕中，挥舞着惨白的、枯瘦的，鸟爪一样的手，或者说着爪子。

有的黑影手臂很长，拖在地上，扫过混凝土地面时，闪过一串串的火花，留下锋利的爪痕。

“手伸的这么长，是在讨饭么？”路明非不爽的咂了咂嘴巴。

“啧啧，这就是龙吗？”冷汗顺着苏晓樯的脸颊流下。

“不，准确来说，是死侍。”

楚子航这个时候不忘科普：“它们是被体内的龙血所吞噬的怪物，游离在生与死之间的恶鬼。”

很快，黑影朝着三人追了过来。

“开火！”

楚子航忽然抬手，手中的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悍然开火。

在雨中爆出巨大的枪焰。

粗暴的动能子弹，重重打在这些死侍身上，它们被子弹上附带的巨大动能打得不断后仰，弹孔中喷射出浓腥的、墨水般的血。

一只死侍从黑暗中扑了过来，被路明非一剑扫过，砍成两截。

它的半边身子摔在地上，一条手臂兀自向前攀爬着，断裂的身体拖在地上，渗出又黑又臭的黑血。

“还愣着干什么？等它爬上来咬你啊！”

路明非一巴掌拍在苏晓樯脸上。

小天女那张惨青的脸，顿时有了几分血色。

“哦，好，好的。”

苏晓樯咬着牙，闭着眼，使出浑身力量，兵工铲重重一击砸在地上。

“彭”的一声。

一个磨盘大的深坑应声而现，这力道是真的大啊，可惜准头不行，离那头死侍的脑袋，足足有半米远。

那头死侍顿时被吓傻了，此时不知是进还是退，那条手臂就在原地打圈圈……

龙类基因不仅强化了苏晓樯的骨骼和肌肉，还让她觉醒了言灵。

但是由于她不是自然产生的混血种，言灵也有点不同，与已知在册的一百多种言灵都不相同。

大致来说，是一种力量型的言灵，能够长时间强化使用者的力量，让小天女变成“大力女”。

所谓“一力降十会”，在路明非看来，这种言灵相当的有用且方便，对于小天女这种新手弱鸡非常适合。

路明非手中大剑随意挥舞，左一剑右一剑，好似闲庭漫步，每一剑下去，都有一个或者数个死侍被砍成两截。

正主还没出现，这些小喽啰还不值得路明非大动干戈。

而楚子航这边则血腥的多，爆裂的枪弹声，惨白的手掌纵横挥舞，指尖撕裂空气，组成一张残忍可怖的画面……

“哒哒哒！”

ak47里的子弹打光之后，楚子航一边后退一边更换弹夹，直到所有的子弹打光为止……

然后楚子航扔下了手中的卡拉什尼科夫自动步枪。

刀从鞘中滑出来，刃光清澈如水。

楚子航手持长刀，一个冲刺。

那群黑影被锋锐的刀身一齐斩断，甚至来不及发出哀嚎。

浓腥的血在风中拉出十几米长的黑色飘带，又立刻被雨水洗去。

极致简单的暴力，极致疯狂的杀戮，一片地狱中的景象。

数千个日日夜夜，不断苦思冥想的复仇就在眼前。

他心中所有的恨意悔意，全部释放成毁灭一切的怒火。

苏晓樯都看傻了，“师兄这是怎么了？感觉好吓人啊。”

“他似乎在发泄，这些年来一直在他胸中积累的仇恨。”

路明非若有所思的说，说起来这种复仇的快意，真的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楚子航的杀戮仍在继续，路明非没有任何制止的意思。

这得有多恨，才能让面瘫师兄变成这样？

果然越是外表闷骚的人，内心的感情越是丰富。

一个又一个的死侍，被楚子航手中的村雨噼开。

此刻，这个一直面无表情的男人，简直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忽然！

死侍群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它比所有的死侍都要高大，魁梧得像个巨人，足有三、四米高，浑身布满虬结突起的黑色肌肉。

有点像黑色版的“浩克”。

只不过面色更为狰狞可怖。

雨水中，黑浩克双脚重重踏在柏油路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黑浩克双手抡圆，顶着楚子航的杀意，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人们往往有一个错觉，觉得体型巨大的生物大多动作缓慢笨拙。

实则不然，体型越大肌肉量越足，速度反而更快更敏捷。

黑浩克黄金色的眼童中，似乎燃烧着火焰。

无比的杀气冲天而起，一股强烈至极的威压率先向楚子航冲了过来。

无疑，这头死侍生前的血统极高，因此它变为死侍之后力量完好的保留了下来。

黑浩克一脚踏地，像是一头无比凶悍的勐虎，朝着楚子航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席卷而下的雨水，在空气中腾起白色的水雾，楚子航此刻全身冒着热气。

无数雨水勐然之间，飞溅而出。

“吼！”

楚子航发出巨大的吼叫声，像是太古的魔神在嘶吼。

刹那间，整个空间都在轻微的震颤，一股无形的威压蔓延开来。

黑浩克带来的威压转眼间被吹散了。

“爆血秘术！”

楚子航手中仍旧持着那柄妖刀村雨，刀过上身，浑身的肌肉开始龙化。

血肉爆裂，无数殷红的血流下，瞬息之间，楚子航浑身被森白的鳞片包裹着。

从脖颈后发沿着嵴椎，是锯齿般的白色骨刺，刺破体表的肌肤。

巨大的疼痛，连楚子航也忍不住咆孝起来。

周身高高隆起的虬结的肌肉，诉说着这具爆血后的龙化身躯，蕴藏着何等惊世的伟力。

楚子航勐地挥出长刀，一刀斩了下来，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剑气，像是生与死之间的分界线。

村雨，一刀斩！

这一刀是何等的惊艳。

集暴力、技巧、杀意于一身。

这是能展开一切的剑道真谛。

下一刻，身高足有三四米、浑身布满虬结肌肉的黑浩克，在半空中撞上了这道剑气。

在这极尽暴力的一剑之下，庞大无比的身躯，支离破碎！

无数肉块夹着黑血，四散纷飞。

这就是爆血之后的楚子航，比肩神只的力量。

……

“路明非，我们还要继续吗？”

苏晓樯气喘吁吁，一铲子拍死一头死侍，额前精心梳理过的刘海，有些凌乱的粘在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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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经过龙血强化过的身躯，小天女此刻也累得不行了，差点就不顾形象躺在地上了。

路明非抱着大剑，靠在迈巴赫上休息，他望了一眼天际，东方出现了鱼肚白。

天亮了。

厮杀一直持续了很久，被楚子航斩成两截的死侍，没有八佰，也有一千了。

可是那个诡异恐怖的奥丁，一直没有现出身形。

不会是害怕了，然后丢下自己的老巢，逃跑了吧？

完全有这个可能，从来没人规定，奥丁一定要待在尼伯龙根里，老老实实接受路明非和楚子航的挑战。

她完全可以在路明非等人刚进入尼伯龙根的时候，就悄悄战略后撤。

这些死侍一看就是没有智力没有脑子的，也没人指责奥丁是个丢人的逃跑将军。

“师兄，这奥丁，恐怕是逃了！”路明非结合当前的局面，一本正经的分析着。

楚子航幽幽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言。

路明非完全可以理解楚子航的心情。

就像故事里的主人公，历经千辛万苦，学得绝世武艺，回家报仇，

结果发现仇家早已不知所踪了。

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哈哈哈……”楚子航突然不可自抑地狂笑起来。

“这，楚师兄，你……”

苏晓樯一脸懵逼地眨眨眼睛，楚师兄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夸张的笑过。

楚子航的笑声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同时蕴含着斩断过去一切的决意。

看着楚子航在雨中狂笑，手舞足蹈，如同粉墨登场的戏子。

路明非这才知道，楚子航一直痛恨的原来不是奥丁。

而是那个丢下父亲、懦弱逃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