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尔赛宫。

宏伟、壮观，内部陈设和装潢富于艺术魅力。

以凋刻、巨幅油画及挂毯为主，配有工艺精湛的家具，宫内还陈放着来自世界各地的珍贵艺术品。

此刻，位于最中心的巨型议事厅。

这是几个世纪前，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和大臣商议政事的地方，如今却只有寥寥不足百人。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会议，将会决定整个世界格局的走向。

混血种世界大会，已经连续召开了七天，这是最后一天。

参与会议的人数不足百人，秘党出席的只有三人。

除了昂热和弗罗斯特之外，剩下一人路明非没见过，应该是秘党的某个屠龙世家代表。

参与会议的都是世界公认的混血种组织，像酒德麻衣那种偷偷摸摸的三流组织，连出席会议的资格都没有。

人群中的气氛，比想象中的要友好。

或许他们前一刻还是不死不休的敌对方，但在这里却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同畅谈过去未来。

以路明非的资历，自然不可能有他的座位，因此他坐在墙角的空位上。

只见中央会议桌上，昂热和一名酒保打扮的老人热烈交谈。

那名酒保老人突然对着路明非望过来，鹰隼般的眼中闪过微光……

闲来无事，路明非跟贵族少女丽莎插科打诨。

丽莎只是她的小名，尹丽莎白·洛朗，才是她的本名。

少女的言谈很得体，语气也很熟络，妆容雍雅，五官精致的像是凋塑，有着古典西方美人的特点。

可惜并不对路明非的胃口。

路明非骨子里更喜欢传统的东方美人，像是苏晓樯，或是诺诺那种的。

跟少女聊着天，空气中总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像是浸入了整座宫殿，挥之不去。

路明非不由地抽了抽鼻子，这股异味？

没错！是屎尿味。

法国自古以来对排泄都不太讲究。

平民一般情况下是找个合适的地方方便，拉完以后用铲子往墙角一铲，就算完事。

宫殿里的侍卫侍女也不例外，以至于法国国王路易十四时期，为了解决凡尔赛宫大小便的问题，采用了一个无招胜有招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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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屎尿堆的够多了，就搬到干净地方住。

凡尔赛宫脏了，搬去卢浮宫，再派人去把凡尔赛宫的屎尿铲干净；

卢浮宫脏了就搬去枫丹白露宫，再派人去把卢浮宫的屎尿铲干净，如此循环。

如今的法国仍然有大半的男人选择随地大小便，而聚集了法国五分之一人口的巴黎那绝对是重灾区。

很多法国人在清晨遛狗途中随便就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

由于信息差的问题，巴黎的形象与在其他各国的宣传有很大的不同。

以至于极度洁癖的日本人，在来到巴黎居住后，看到这里的景象，进而引发了恶心、失眠、抽搐甚至是恐惧的心理。

由于这一特征，日本心理学家hiroaki ota还将这一病症命名为巴黎综合症。

“校长，我先去回学院，已经落下很多课程了，古德里安教授一直在社交软件上跟我碎碎念。”

会议一结束，路明非就跟昂热告辞，他有点受不了巴黎遍地的异味。

“那就回去吧，剩下的都是些芝麻小事。”

昂热表示理解，把一个年轻人绑在他们这群老人身边，比杀了他还难受。

“多谢校长。”

路明非告别昂热，对一旁的弗罗斯特颔首示意，突然他上前说道：

“对了，弗罗斯特校董，有个不幸的消息忘了告诉你。

您的侄儿恺撒在保卫学院的战斗中不幸负伤。”

路明非顿时露出沉痛的表情。

“这个消息我们已经知道了。”弗罗斯特点了点头，眼神中却带着骄傲。

“虽然他的实力没有s级的你那样强大，但他表现的足够英勇，不是吗？

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伤痕才是男人的勋章，整个加图索家族都为他而骄傲。”

英勇吗？

路明非摩挲着下巴，恺撒确实算得上是英勇，不过是带着中二气息的英勇。

——————

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别墅，楚子航卧室。

辞别昂热校长之后，路明非当天晚上就乘坐专机回来了。

比起跟昂热那群老家伙打机锋，还是宅在宿舍玩游戏更有意思。

某款不知名rpg游戏。

楚子航控制的角色一次次被狂化的男boss砍翻在地。

“师兄啊，这款游戏有个通关诀窍，那就是不能先杀女boss，不然过不了。”路明非在一旁指点道。

“为什么？”

“你没看到啊，杀了女boss，男boss就狂化了。”

“为什么杀了女boss，男boss就狂化了？”楚子航追问。

第八十七章 这股异味

“这？”路明非感觉今天的楚子航有些奇怪，似乎有点钻牛角尖了。

“或许失去至亲至爱之人后，连boss都会爆发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力量，以及刻骨的仇恨，反正游戏里的角色是这么设计的。”

“是么，那么女boss和男boss是至亲至爱吗？”楚子航问。

“应该是情侣，也有可能是父女，剧情里也没交代清楚。”路明非摩挲着下巴。

“总不可能是母子吧！看这男的这么老，女的这么年轻。”

“可是我已经把女boss杀了。”楚子航低声道。

“没事，不是有存档吗？”路明非耸耸肩，“用存档重新来啊。”

“游戏有存档，可是人生有存档吗？也能重新来吗？”楚子航突然垂下眼眸，目光闪动。

似乎话题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了。

面瘫师兄这副模样看起来感同身受啊！

难道他有什么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经历？对了，肯定有！

要不然他的眼中为何一直在燃烧着复仇之火。

路明非从来不傻，而且还很敏锐。

不过有时候路明非也喜欢装傻，这样日常生活中不会太心累，这还是跟老唐学的。

“师兄，你是不是有话要说？”路明非摊开手。

“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随便说的。”

楚子航的声音越来越小。

曾经的他因为太弱小了，所以在那个雨夜，失去了那个男人，而现在的他足够强大了吗？能够替那个男人复仇吗？

在爆血之后，楚子航的实力已经得到极大幅度的提升。

用路明非的话来说，就是“s级之下无一敌手”，这让楚子航重新燃起那个不该有的念头。

“明天是国庆，正好我们放个假，回去完成你的复仇！”

“我的复仇？明非，你是怎么知道的？”楚子航目瞪口呆。

“喏，你都写在脸上呢。”

“哦，可是米国这边不是国庆，学院不放假。”

“没事，我们可以直接跟曼施坦因教授请假！”

“学院不是让我们组建执行大队吗？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先回去，顺便再去bj预科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毕竟年轻人更好培养，用的也更放心。

你是副队长，这事你可得上心了！”

楚子航挠挠头发，黑色的眸子垂下，语气有些低沉：“明非，谢谢你。”

他很庆幸他的复仇，不是孤身一人。

“别客气，师兄，咱俩谁跟谁！”

路明非挤眉弄眼，勾住楚子航的肩膀。

下一刻，楚子航游戏里的角色，再次被暴怒狂化的男boss砍翻在地。

……

下午，课堂。

曼施坦因的龙族哲理课上。

“曼施坦因教授，我们要请假！”

“请多久？”

“十天，还是半个月吧，要不再久一点……”

“你干脆直接毕业算了！”曼施坦因怒道。

“真是个好主意，不过我的青春校园生活才刚开始，现在就结束未免有点太可惜。”

“放假的事可以同意，不过要把最后一节课上完。”曼施坦因教授板着脸。

虽然s级路明非风头正盛，但是课堂上师长的威严还是要维持的。

曼施坦因擦完黑板，把教材一摊，开始讲课了。

“身为混血种中的精英，我们的一切行为要遵守正义的准则，只有这样人类这个种群才能顺利的繁衍下去。

但是有时候，我们很难去执行心中的正义，因为正确的事未必正义。

有个诡辩的问题，在铁路分岔的地方，一边的铁轨上竖着警示牌，因为列车要从这边通过，而另一边废弃的铁轨上则没有。

现在火车就要来了，你站在岔道边，火车要经过的铁轨上，有一百个孩子正在玩。

他们完全没有理会警示牌，而有个孤零零的孩子在废弃的铁轨上玩，因为他遵守规矩。

你可以扳动岔道，你扳不扳呢？

如果你不扳，那么会有一百个孩子死去，这是一百个不听话不守规矩的孩子；

如果你扳了，火车会从那一边的轨道上经过，只会轧死一个孩子，但是那是个听话的孩子。”

曼施坦因双手撑在讲台上，“你们会怎么做？”

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大多数人都是苦思冥想的模样。

“罗纳德·唐，你来回答！”

老唐尴尬地摸着脑袋，不知所措，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个该死的诡辩生命更重要，还是遵守规则更重要？

如果不扳动岔道，那一百个孩子的父母来到现场时的悲伤该怎么面对？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群不听话的孩子，所以他们死了也活该？

可扳动岔道的话自己怎么忍心，让那个孤零零的听话的孩子去死？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也许还曾指着警示牌提醒大家不要靠近那边的铁轨呢……

怎么能让那个无辜的孩子去死呢？

老唐此刻的内心十分纠结。

“时间到了，在你思考要不要扳动岔道的时候，那一百个孩子已经被火车轧死了。”曼施坦因澹澹地说。

“你没有做出选择，你只是静静看着一切发生。”

“教授会怎么选？”老唐哽咽着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也是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那就是……”

曼施坦因一挥衣袖，好似粉墨登场的巨星。

“我会扳动岔道，虽然我杀死了一个孩子，但是我救了一百个。

这样我就是噬罪者，我做了正确的事，但是做了恶。

我把罪恶吃掉了，这样别人就可以善良无辜……”

“教授就是教授，真是好伟大啊！”

老唐心里有点奇怪，但还是昧着良心赞同道，这门课的学分就看曼施坦因教授的脸色了。

“没什么，作为教授这是应该的，何况我只是想想，事情还没发生呢！”

曼施坦因得意的摆摆手，谦虚的表示自己只是一个道德崇高的普通人。

“路明非同学，你是不是不赞同我的做法。”

曼施坦因顶着光秃秃的脑袋，锐利的小眼神盯着路明非，因为别的学生都是一脸钦佩的表情，只有这个s级满脸鄙夷。

“哈哈，我觉得教授那套救世主的理论有些可笑！”

“可笑？”曼施坦因并不是一个古板的人，相反他反而很开明，只不过有时候很搞笑。

“可笑在哪里？有想法就请发言，在课堂上有争论是好事。”

“教授，你虽然救了那一百个犯错的孩子，但是杀害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在我看来，你是有罪的。”路明非义正言辞地说。

“没办法，那是必要的牺牲，为了拯救一百个孩子的必要牺牲，我已经解释过了。”

“哈哈，真是光冕堂皇的强盗理论。”

路明非忍不住嗤笑起来，“如果把一百个犯错的孩子比作力量，那个遵守规则的孩子比作秩序。

教授的行为是不是，力量战胜了秩序？”

“这……”曼施坦因语塞。

“正义与否本就不能用数量定义，如果人数多的那一方就是正义，那世界上哪还有什么真正的正义可言呢？

换句话来说，教授的做法是不是告诉世人。

只要人多犯错没关系，人少的一方即便再守秩序也是死路一条。

秩序才是人类文明存续的基石啊！

你虽然拯救了一百个孩子的性命，却破坏了整个人类文明存续的基石！

这个世界就变成了‘力量裹挟秩序’的世界。

然后便是一切纷争的起始！

教授，你的目光太短浅了。

没办法，米国的历史太短了，你们满脑子都是激烈冲突的个人英雄主义，看不到隐藏在事实之下的真相。

这其实不怪你，教授。”路明非一脸怜悯地说。

“我……”曼施坦因一时没想出怎么反驳。

“这门龙族哲理课，我觉得没必要上了，记得给我打上满分，不然我就用s级的权限弹劾你。

曼施坦因教授应该也不希望丢了这份碗饭吧，被卡塞尔学院开除？过一个晚年凄惨的生活？”

路明非走上讲台，施施然道：

“我的行为显然是不对的，但你却无法反抗，因为我的力量远比你强大，卡塞尔学院也不会在你我之间犹豫。

不得不说，我现在的行为跟你先前的做法一样。

力量如果裹挟秩序，只会带来人类文明的崩塌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