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要是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一心疼宠的外甥女儿搞出来的，八成又是一重打击，可是沈行渊如此信任她，南希的心里倏然冒出几分说不出的愧疚，让他知道吧，反正总要知道的。

沈行渊沉了沉眸，很显然，南希的话不知道令他想到了什么，他眸光深沉复杂，夹杂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其实南希大概也能猜到，虽然沈老爷子这件事给沈行渊带来了很大的打击，甚至打破了他固有的观念，可是沈老爷子的确很少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他父亲早逝，母亲又是个体弱多病不管事的，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沈老爷子的教导，养育之恩大于天，一时之间他脑子里固有的观念还是很难改变的。

他垂着眸掩下眸中的情绪：“去，当然要去。”

不去怎么问清楚当年的情况，他也想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可曾后悔过？

最后沈行渊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医院，一是为了尽孝，这二嘛，他的确有很多疑惑需要人解答，南希自然是同他一起去。

到了医院门口，南希脚步突然顿了下来，沈行渊不解地回头看她，眸中尽是疑惑，南希垂着眸扯了扯嘴角，情绪淡淡：“前几天刚来看望过太爷爷，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对话，这会儿他估计不太想看到我，我就不进去讨人嫌了，舅舅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南希的态度直觉让沈行渊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眸中的情绪越发深了些，片刻后他神色自若地点点头：“外头冷，车里有暖气，进去等吧。”

南希乖乖地应了声，盯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然后慢慢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但愿，你知道真相以后，还能对我这样毫无芥蒂。

病房的门被打开，沈老爷子以为是来检查输液瓶的护士，闭着眼睛没有搭理，他面色似乎更衰败了一些，脸上没有一丝生机和别的表情，像一棵即将凋零枯败的老树，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八成要被人误认为是个已无生命体征的人。

沈行渊来之前怀着满腹的愤懑和质问，在此时，在看到他如此落魄的一面时，似乎都化为须有。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缠绕住了他的心脏，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慢慢地走近，一步一步，步伐有如千钧沉重。

沈老爷子似乎也终于察觉到什么，慢慢睁开眼睛看过来，本来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瞳孔微睁，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紧接着情绪平复下来，艰难地张口：“你来了。”

声音已然十分嘶哑，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一般，也像是，根本无人可谈话。

沈行渊眼神有些复杂，无法将面前这个虚弱的老人和曾经那个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沈家当家人联系在一起。

自他打小的记忆里，沈老爷子在他心中便是与一个有如高山一般，不可触碰不可攀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