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并不是所有的大仇得报都能痛快至极，有些伤痛是无法弥补的，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原主来说，更何况对方已经死了，不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她走到门口，手刚放到门把上，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对不起，南希。”他顿了一下，艰难地继续道，“我知道你从前受了很多苦，无论你相不相信，我祝福你，以后永远幸福快乐。”

可是她已经没有以后了。

这句话刚绕到舌尖的时候，南希的心里奇异的蔓延开一股疼痛，不剧烈，却又难以忽视，就好像她身体某个地方还残存着原主的一丁点儿意识一般，她仿佛看到一个微弱的灵魂在哭泣。

她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她转动把手，坚定的，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

同样的，她也没有资格替原主来原谅他。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一句对不起就能概括了吗？还是那句话，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什么？

啪嗒一声门关上了，在她身后的病床上，沈老爷子盯着门的方向的目光黯淡下来，慢慢闭上眼睛，喃喃道：“兰蓁，你的女儿过得很好，她一点都不像你，可她比你更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

他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令他骄傲的沈兰蓁，礼仪另一种全新的耀眼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的远去。一如当年离开沈家的兰蓁一样，决绝而又孤勇。

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他闭上眼，微微笑了起来。

走出医院的那一刹那，南希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放松，似乎小姑娘最后的的一点执念也终于散去了。

头顶的日光白的耀眼，南希抬手挡住眼睛，极轻地叹了口气，呵出的白气在空中慢慢散去。司机小张还在原地等着她，她抱歉的笑了笑转身猫腰上了车。

车子开往的方向是沈家，南希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来自各方的未接电话眯了眯眼睛，打算去会会那些狗急跳墙的“老朋友”。

小张显然是被傅时衍或者言骁交代了什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南希：“夫人，三爷说了今晚你还是回去住，如果等会儿再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或者是无法解决的事情你就大声叫我，我就等在门外。”

南希笑了笑，心下微暖。

傅时衍还真不怕沈家那群不成气候的东西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就是怕他们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所以提前跟她打个招呼，让她好放心，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他连后路都已经为她考虑好了。

他都是一如既往的心细体贴。

南希刚见过沈老爷子的那股窒闷陡然一散，微笑着点头：“好的，麻烦你了，小张。”

许是傅时衍难伺候的形象深入人心，难得碰上夫人这样温柔的人，小张还有些不太习惯，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职责，夫人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