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那个年幼父母双亡，寄人篱下受尽欺凌的南希，早就已经死了，她不确定原主有没有恨过沈老爷子，大抵是有的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即便自己过得再苦再累，受尽委屈也不求到沈家头上寻求庇护，少女虽然柔弱如菟丝花，可却有她自己的坚守和原则。

如今沈老爷子这话说的确实在是让人讽刺，他以为她是恨他，所以才把沈家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殊不知真正恨他的人，他真正亏欠的人，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的凉薄，眸色漠然，那眼神根本不是看一个亲人应该有的眼神，沈老爷子心中腾起一股钝痛，像是刀割在心口上一刀一刀的，不足以致命，却又让你痛到麻木，铺天盖地的后悔和愧疚几乎蚕食了他的心脏。

有什么好埋怨的呢？其实无论是他还是沈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别人，南希不过是做了她想做的事。

他也已经看透了，从他一意孤行要生产那批药保全他自己和沈家的地位，罔顾人命开始，沈家的气数就已经进了，能拖到今天，不过是他心里的不甘在作祟。

于是他缓缓叹了口气，语气沉痛：“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

南希哼笑一声，移开目光：“别了，这话您还是留着，几年之后踏入黄土再去和我母亲说吧，您对不起的人是他，我可没资格替她做主来原谅你。”她眸光微转，盯着他意味深长地笑，“就是不知道，太爷爷您有没有这个脸去见她？”

沈老爷子被她说的心中一痛，脸色也一阵难看，他讷讷了好久才道：“你恨我可以，恨沈家也可以，可是把你舅舅牵扯进来做什么？当年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错都是我一手造成，这个我认了。可你舅舅他是真心疼爱你的，你也看在眼里，你连他也不放过吗？”

南希眸光微冷，把沈行渊牵扯进来的确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可是沈老爷子这是打算拿她舅舅来逼她收手吗？那他的如意算盘还真是打错了。

她嘴角慢条斯理地勾起一抹弧度，眼神似笑非笑睨着他：“太爷爷这话可说的不对，舅舅对我的好，我当然知道，什么叫连他也不放过？难道你觉得这么多年他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一门心思敬重的亲人，实际上却是害死他姐姐的凶手，他费心费力为沈家操劳这么多年，身边的人却都在欺骗他，你觉得这就是对他好吗？”

沈老爷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南希的措辞却愈发锋利：“打着为他好的名号，实际上却在欺骗他，愚弄他，我也想问问太爷爷，看着他的时候，您不觉得心虚吗？他可是您嫡亲的孙子啊，你怎么连他也不放过？”

最后几个字，她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

面对南希的咄咄逼人，沈老爷子身心巨震，他突然想起了沈行渊对他的话从来都是不问理由，全然的信任，一时之间竟异常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