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顾枳的声音很轻，音色有些冷，像幽泉击石似的，清清泠泠，带点说不出的韵味，南希很容易的收回了自己发散的思绪，垂眸盯着自己的手指，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可眼神却有点飘，透着一股心虚。

顾枳倒是没看她，目光落在别处，像一时心血来潮讲个故事似的，语气没了以往刻意营造的高高在上，她掐了一缕耳边碎发别在耳后，笑了一下，眼中透着些许怀念，像穿越过时光看见另一个人。

“她呀，性格古怪的很，有时候活泼可爱自信张扬，有时候古板的跟个小老头似的，可这二者结合在她身上却又并不矛盾。”

南希撇了撇嘴，心说我什么时候张扬了，张扬的不是你吗？

“一开始的时候，我挺不喜欢她的。”她的眸光有些暗淡，南希却并不意外，毕竟当初顾枳的针对就差没写在脸上。

“我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性格要强，极度自我，挺不讨喜的，身边没几个真朋友。”南希动了动唇，下意识想说你对自己的认识还挺深刻，可目光触及到顾枳的神色，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我觉得，我简直就是医学界百年不遇的天才，我是为这一行而生的，别说我，就连我导师也这么说。”她眸中闪烁着骄傲和意气风发，整个人和当年那个怼天怼地，嚣张轻狂的天之娇女重叠在一起。

南希神色有些恍惚，竟生出时光倒流的错觉，好像她还没有经历过那些生和死，彼时她们初相遇，她们心怀壮志，企图闯出一番天地，还未被生活磨平棱角，风华正茂，心比天高。

是啊，她也曾年少，也曾目下无尘，也曾有一颗炙热滚烫的心。

那些被埋藏的过往，挣脱束缚，重新变得熠熠生辉。

顾枳笑着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人呐，最好还是不要过早地立下flag，不然容易打脸。我终于能明白周瑜为什么会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了。她太耀眼了，耀眼到足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知道星星与月亮的区别吗？就像我和她，不是我不优秀，只是和她对比，我就没那么引人注目了。天才只能有一个，就像人们只记得住第一名，永远不记得第二名一样。”她语气很平静，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像在陈述一个事实一般，甚至嘴角还带着清浅的笑意，“其实承认一个人比自己优秀没有那么难。如果对象是她，那就更简单了，我输的心服口服。”

南希眸光微动，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蔓延。

她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和顾枳做朋友的原因。

在外人看来，顾枳这个人，高傲，狂妄，冷漠，不留情面，大小姐有的脾气她都有，十足的难相处，经常有人会问她，和这样的人相处不会感觉到累吗？迁就，容忍，十几二十天还好，四五年，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而在南希眼里恰恰相反。

对顾枳，只有你献上赤诚，这个姑娘就会倾尽所有的回报，在为人处事方面，她过分的坦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