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阳静静的看着她，提到她丈夫的时候，那浑浊苍老的眸子闪着晶莹的泪光，似乎也都不再浑浊。

虽然无名氏说的轻描淡写，可温暖阳知道，从那片海域逃出来，一定是九死一生的。

当年这些人为了躲避joy的追捕，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救了那孩子，可是也自私了，逃出来之后，我没有帮他去找他的父母，自私的将他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无名氏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对于狗蛋也是有愧疚的。

不过当年不帮狗蛋找父母，也是有她自己的考量。

十几年前，互联网信息都还不发达，想要找人更像是大海捞针，动静太大，会惹得joy的注意。

她离开实验室身体能量也被大量消耗，能活着上岸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根本身无分文，带着狗蛋在山里东躲西藏了一个多月，被一头野猪咬断了腿，能活命已经是不错。

她一个毁容的瘸腿女人回到社会，没有了自己失去了丈夫和女儿，也想要找个精神寄托，想要找个活下去的理由。

狗蛋身体还有可能会产生各种变异，而且狗蛋到底是被偷走的孩子，还是被自己父母卖掉的孩子，她也不清楚。

各种因素的权衡下，她将孩子留在了身边。

其实养大一个孩子并不容易，她容颜尽毁，根本找不到一个正经的工作，也不敢太多的抛头露面，害怕被人找到。

就一直都在山里转悠，后来在墓地里转悠吃人家的贡品，遇到一个神婆子，这才算有了落脚的地儿。

温暖阳点点头，她能理解当年无名氏的所有顾忌，那抬起又收回的手终究是再次抬起落在了无名氏的肩头，轻轻的拍了两下。

这一落下，才终于是知道，那肩上，几乎是没有一点肉。

她心下哑然，耳边无名氏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有个女儿的，当年我和我丈夫知道事情不妙，便提前将孩子送走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不敢去找，只能安慰着自己，狗蛋就是我的孩子。”

她害怕得到女儿离开的消息，毕竟这么多年了，也害怕自己这幅模样会吓到女儿，心里的顾虑太多了。

温暖阳的手一顿，听着心底一阵阵悲伤，婆婆还个女儿的？

当了母亲之后才知道，有时候做父母的，真的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儿女付出所有的，包括生命。

“好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你也别用这样同情的眼神看我。”无名氏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落在温暖阳的手背上拍了两下。

那手落下的力道，说是骨瘦如柴也不算是过分了。

过去的事情都压在心底，骗自己，其实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承载着丈夫和女儿的生命活着，就只是活着而已。

温暖阳紧抿了一下唇，心疼的看着旁边的人，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开了口，“你从实验室带着那孩子离开，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打量着无名氏的侧颜，满脸的皱褶，这人大概也和自己父亲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要小，可却苍老的像个老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