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在城市里施放烟雾弹、毒气弹、燃烧弹等具有杀伤性的武器，会严重波及普通百姓。通过内战的数据我们可以得知，在战争中，一只夜魔平均能造成至少近两千名百姓的死亡，这还只是普通夜魔，不是哈迪集团的那种领袖级夜魔。”

“第四，只要夜魔进入境内，就存在圣城失陷的风险。如果哈迪彻底破坏圣城的反应柱或者高能反应炉，我们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恢复阿里方斯之盾。届时所有巨人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从边境蜂拥而入。”

“第五，虽然我们用加密网暂时拦截住了哈迪，但哈迪仍能从其他地方进入，甚至一路潜行到王都。”

“第六，哈迪是个极其聪明并且具有战略思维的夜魔。如果他潜入境内并袭击研究所或者破坏空军和海军基地，那么我们就会失去最后的反击能力。”

“综上所述，境内作战的成本远远高出境外作战。”

沧零用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发言。

“理由够充分了，这些理由应该足以说服国会。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几千名骑士的性命远远不如自己的产业更重要。但靠这些理由说服我，还不足够。”女王答道，“因为你的计划本质上是一场豪赌，是要我把整个国家作为筹码放到赌桌上去。虽然我曾经也是个赌徒，但是这次和之前的所有情况都不同，现在恰恰是我最不能承受风险的时候。”

“陛下，请冷静地想一想吧！如果我们无法在境外歼灭夜魔，在境内就可以了吗？”

“如果能撑到战斗机问世，当然就可以。”

“问题是战斗机的问世还遥遥无期。您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使用的武器身上，这才是豪赌。”沧零毫不客气地说。

“卡拉科夫给我的期限是三个月。”

“三个月交付什么？一架飞机还是几架？工厂跟得上需求的速度吗？飞行员的技术能熟练操控吗？还有导弹，导弹能生产出多少？没有装载导弹的飞机跟鸽子没区别。还有，飞机的制造工厂和机场占地面积都相当大，如果哈迪破坏这些地方怎么办？跑道一旦被毁，飞机还能飞得起来吗？”

听了沧零的质问，女王不说话了。

“陛下，请相信我的判断。我提出这种高风险的方案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沧零换了缓和的语气说。

“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女王盯着沧零的眼睛问道，“你的方案确实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案，但却不是唯一的致胜方法。你大可以选择更稳妥、对自己更有利的方法。”

沧零垂下了眼睛，低头沉默了片刻后答道：“陛下，我是克洛托村人。在那场劫难中我失去了父母。”

“我知道，我很抱歉。”

“对于您来说，百姓或许只是一个单词，或者是文件上的一个数字，您不会认识一个偏远山村的普通猎人，也不会关心这个猎人家里有几口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但是对我来说，失去了他们就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

说到这儿，沧零的眼睛微微湿润了。

“那次战役留下了上千名孤儿，在之后长达几十年的人生中，他们都承受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以及独自求生的孤独。那种无助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永远无法想象的。”

沧零深深吸了口气，握住了胸前的项链：“如果这次我选择在境内作战，也许我面临的风险会小一些，但是与之相应的结果就是百姓的死亡会增加上千乃至上万倍。会有数不清的家庭分崩离析、数不清的孩子沦为和我一样的孤儿。而我不想看到这些。作为一名骑士，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和前途，义无反顾的和夜魔同归于尽，但是百姓没有这样的义务。他们的职责是好好活着，建设这个国家。牺牲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们骑士吧！”

“原来你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一条路，仅仅只是为了保护百姓。”女王轻声问道，“那些百姓跟你素不相识，你却愿意为了他们付出生命，为什么？”

“陛下，我没您说得那么伟大。”沧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之前说过，之所以将战场设在境外，是因为这样做的成功率更高。保护百姓只是它的附加结果。事实上，我坚信不管在境内还是境外，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心对外，最后都能战胜哈迪。但是如果有某种方法可以在战胜哈迪的同时最大程度减少伤亡，那我们为什么不选择它呢？至于骑士，我们原本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国家而活的，早在我们宣誓入团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做好牺牲的心理准备了。”

“选择你当军士长果然是对的。”女王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你和卡尔一样，都是从不为自己考虑的人。”

“陛下，您过奖了，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沧零谦虚地回答。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我会帮你去说服国会的。”女王站了起来。

“谢谢您，陛下。这是完整的计划书。”沧零递上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女王接过文件，打开翻了翻，只见里面一条条列得无比清晰，而且每一步都做了详细阐述和得失分析。

“你的文笔功底很好，谁教的？”女王赞赏地说。

“是我以前的班长：里昂·斯科特教我的。”

“好，文件我收下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女王将文件递给了内政大臣邓恩。

“谢谢您，陛下！”沧零站起来对女王行了一礼。

“你知道吗，零。”走到门口时，女王停了下来，“真正的敌人从来都不在外面，一直以来让我们国家岌岌可危的人，在我们自己中间。”

顿了顿，女王接着说：“所幸的是，这个国家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你们是真正的国之脊梁。”

说完后，不等沧零回话，女王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仅仅用了两天，女王就通过专线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你的提案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