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哈迪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看墨菲，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墨菲抱着膝盖，盯着地上的月光，心里默数着时间。

“也许我还能再看一次太阳。”墨菲心想，“那将是我最后的黎明。”

然而此时是初冬，天亮得很晚，直到五点墨菲也没能等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时间已经到了。”哈迪站了起来，“你改变主意了吗？”

墨菲仰头看了窗外一眼，窗外依旧黑洞洞的。

“收回纸鹤吧！墨菲。”哈迪走到墨菲面前，抱住她的肩膀，用几乎是祈求的语气说道。

墨菲看了一眼，移开了视线：“对不起，哈迪。”

哈迪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

现在纸鹤已经飞过黄昏海了，距离拉格朗日仅咫尺之遥。

哈迪知道他不能再拖了，但他却无法下定决心。

一秒、两秒、三秒……足足等了三分多钟，等到了时间的极限，哈迪才猛地一把抱住了墨菲。

“为什么……”哈迪紧紧搂着墨菲，几乎要把她的肋骨勒断，“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不起。”墨菲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你的信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吗？你真的愿意看着我们死去？”

“对不起。”墨菲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我可以原谅你背叛我，甚至可以放你离开，但我不能为了你牺牲所有人的性命。墨菲，别逼我做选择。”

“对不起。”

哈迪的身体僵住了，他绝望地松开了手，表情有如死灰一般。

“你知道吗？你刚才杀死了我，在这里。”哈迪指着自己的心口，然后将手掌按在了墨菲的心口上。

“永别了，墨菲。”

一瞬间，数道纯白的圆柱从墨菲身体穿刺而过，墨菲颤抖了一下，软软地倒了下来。

哈迪抱住了墨菲的身体，一动不动呆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墨菲，虽然你不爱我，但我却是爱你的。”哈迪的眼睛涌出了泪水，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流泪。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俩都染成了金黄色。

三天后，沧零找到了柳德米拉。

“情况有些不对。”沧零拿出了一封信，“巨人似乎并没有按预期的出现应有的症状。”

“怎么说？”柳德米拉忙放下手里的文件。

“这是埃莉诺的信，她在巨人谷已经监视了两个星期了，但巨人完全没有变化，行动仍然和往常一样。”沧零将信递了过去。

柳德米拉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问道：“她的观测可靠吗？”

“绝对可靠。她是半灵力骑士，服用抑制剂后可以将灵力降到极限。我找秋妍分队长对她做过测试，100米以外绝对察觉不出来，所以她可以近距离对巨人谷进行监视。在那种距离下，巨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么说来哈迪发现了？赫尔曼那边有消息吗？”柳德米拉皱起了眉头。

“没有，赫尔曼说麦尔斯近期没有联系他。”

“会不会是药物对巨人没有效？”

“不，药物做过动物实验，绝对有效。哈迪那边一定出状况了！”

“墨菲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

“她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是什么时间？”

“上周，当时她通知我哈迪去茂兰了。”

“我们主动联系下她，备用纸鹤还有吧？”

“有，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

“走。”柳德米拉站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后，沧零打开柜子拿出一只备用的纸鹤，写好后从窗户放了出去。

谁知纸鹤放飞后，没飞几米就落到了地上。

沧零忙跑出去拿起纸鹤，再次用力扔了出去，结果仍然坠地。

看到这一幕，沧零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飞奔回办公室，拿起一只备用的纸鹤翻到翅膀上看了一眼。

纸鹤的翅膀光洁无暇，上面什么也没有。

一瞬间，沧零的心犹如被重击了一般。

“墨菲出事了。”沧零将纸鹤递给柳德米拉，“纸鹤身上的字全消失了。”

柳德米拉接过纸鹤一看，傻眼了。她又检查了剩余的几只纸鹤，上面全都干干净净，一个字都没有。

“原来确定有的吗？”柳德米拉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当然，如果没有写我名字，我是不会收到这些纸鹤的。我们当初约定好，名字首字母大写的就是信件，全部小写的则是空白的备用纸鹤。所以每次收到我都会仔细确认名字。”

“这么说来，墨菲已经死了。”柳德米拉无力地松开了纸鹤。

沧零没说话，虽然她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事实已经毫无疑问，墨菲死了。

那个有着猫一样眼睛的女子再也不存在了。

“我们失去了唯一的一名间谍。”柳德米拉跌坐到椅子上，“更糟糕的是，她的死意味着哈迪已经发现了一切。”

“哈迪喜欢墨菲。”沧零低声说道，“他能下得了手杀墨菲，说明墨菲一定接触到了某个绝不可透露的信息，这个信息肯定是针对我们的。”

“可恶……如果再给我们三个月、不，两个月的时间……”柳德米拉焦躁地托住了额头。

沧零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墨菲和我的通信频率大致在半个月左右。如果长时间收不到墨菲的信，我们肯定会起疑心。现在距离她最后一次来信是一周时间，也即是说，两周之内哈迪必会对我们发起进攻！”

“这下麻烦了。没有墨菲，我们根本不知道哈迪会从什么方向攻过来。就算知道，以我们目前的防御能力也很难抵挡得住哈迪集团的强攻。”

“战斗机和导弹怎么样了？”

“跟没有没什么两样。”

“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展吗？”

“他们已经尽力了。虽然已经掌握了原理，但过半的零件无法生产，我们没那么先进的制造工艺，这不是一蹴而就的。”

“如果这两样都不能用的话，我们就得赶紧想出其他对策。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了！”沧零果断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