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她是无辜的！”唐顿呜呜喊着阻止。

没人听他的，大家把怒火全撒到了黑衣女士的身上，将她打得满脸是血，还有人趁机撕烂了她的衣服，让她的身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别闹事！”卫兵们忙上前拉开了愤怒的群众。

“哈哈哈哈！”这时，行刑台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大笑。

大家扭头一看，原来是被卫兵押着的科林。

“这就是你们的嘴脸，这就是你们的本性，只会向更弱的人发泄你们的怒火！”科林冲着人群大喊道，“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真让我觉得可怜又可笑！”

“闭上你的嘴！”卫兵们用布条堵住了科林的嘴。

“行刑开始！”负责执行的刽子手将绳索套到了唐顿脖子上。

在万众欢呼中，唐顿被处死了。

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族、开国元勋的后代，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从此，世上再无唐顿家族，仅有的旁系也都改名换姓，躲入了深山。

一段历史落幕了，陪葬的是无数无辜的人。

他们或许这辈子都不知道女王和唐顿的恩怨，不知道他们持续了近二十年的斗争，然而他们却因此而死。

死得默默无名、死得毫无价值。

唐顿还能留在史书上，供后人评说，他们却被淹没在了时间的洪流里，连个名字都没能留下。

站在远处目睹这一切的沧零，转身默默走了回去。

她没有回驻地，而是独自来到了湖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了下来。

“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沧零忙转头一看，原来是沃尔夫。

“我到处找你。女王说要表彰你，表彰你在夺回圣城之战的优秀表现。”沃尔夫坐到了沧零身边。

听到这话，沧零一点高兴的表情都没有，她垂下了头。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并不开心。”沃尔夫温和地问。

“队长，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太对劲。”沧零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说道。

“哪里不对劲？”

“女王早在十几年前，就准备对唐顿他们下手了吧？”

“对。”

“克洛托村战役……也是她行动中的一部分吗？”

听到这个问题，沃尔夫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女王是不是那时就已经发现了唐顿的基地？”

“为什么这么说？”

“她发现了唐顿的秘密基地，然后猜出了他的意图。于是她决定将计就计，利用这个基地置唐顿于死地……结果因为那时她的羽翼尚不丰满，所以这件事最终被压了下来。但是她还是达成了一部分心愿，成功增加了飓风骑士的预算，并且组建了自己的心腹部队皇家骑士团。”

沃尔夫听了沧零的推理，没有吭声。

“皇家骑士团，看起来是女王的护卫，其实是她用来和新兴势力交易的筹码，所以团里的骑士全都是大商人或者伯爵、侯爵之子。她给他们承诺，换取他们的扶持。这些年来，皇家骑士一直在暗中对付唐顿他们吧！”

“零，你想得太多了。”

“这次事件也是。”说到这里，沧零的声音已经哽咽了，“女王突然对麦尔斯·桑奇和施罗德下手，就是为了逼唐顿出手。只有唐顿出手了，她才能名正言顺的讨伐唐顿。也就是说，女王早就知道了唐顿会占领圣城，打开阿里方斯之盾，可是她却选择亲手促成这件事。”

“她明明事先安排了那么多人，可是她却按兵不动。因为如果这次事件死的人不够多，大家就唐顿的仇恨就不够深，她就无法借机彻底推翻唐顿集团了！”

“零，你别乱想……”沃尔夫伸手去拍沧零的肩，却被沧零一把甩开。

“她早就知道潜行者和伪装者的真相了！”沧零喊道，“可是她却选择了隐瞒。因为她想让唐顿继续作恶，做得越大越好，不然她就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对付他们……”

沧零抽噎了一会儿后，又坐了下来，抱住头将身体缩了起来。

“队长，我是不是也在无意识中，做了女王的帮凶？我做的事都是正确的吗？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我脑子好乱……”

“零，听着。”沃尔夫抱住沧零的肩膀，严肃地说道，“不管你从唐顿他们那里听到了什么，都不是真的。别被敌人的话搅乱了心绪。”

“袭击克洛托村的夜魔是女王放出来的吗？”沧零抬起头含着眼泪问道。

“当然不是。如果女王那时就有那种力量，她为何还要等到今天？难道私自培育夜魔的罪还不够判死刑吗？”

“女王并不是坏人吧？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星海的未来对不对？”

“零，你的思维方式不对。”沃尔夫换成了温和的语气，“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也没有一成不变的原则。划分敌我的标准不是正义与否，而是目标是否一致。“

“您的意思是说，为了达成目标，也可以无视道德？”

沃尔夫看了沧零一会儿，然后答道：“把骑士手册第八章第6条的内容背一遍。”

沧零愣了一下，不过她还是乖乖照办了：“伤员优先原则：当队伍中有失去作战能力的伤员时，优先撤离伤员并运送至安全区域，确保伤员得到有效救护。”

“很好，再把骑士手册第八章第13条内容背一遍。”

“……形势严峻、无法正常突围时，破坏重装并放弃重伤员。”

“你说一说，这两条完全相反的条令是否都符合道德标准？”

“这……”沧零为难地看了沃尔夫一眼。

“第一种情况，因为其他人拥有自救能力，所以优先转移伤员，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人员损失。经过救治的伤员，日后还能重返战场，这种情况下付出的医疗和救援成本是有意义的。”沃尔夫替沧零答道，“第二种情况，当已无法确保所有人都得救时，抛弃重伤员，增加剩余人员的突围几率，避免全灭的结局，这种情况下付出的代价也是有意义的。”

听到这话，沧零脸色浮现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我们在入团时都曾说过，进入飓风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那么你认为大家的这种觉悟是基于什么做出的？道德？正义？还是全团上下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