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笛子的颜色也有些奇怪。”鬼卿继续道，“应该不是人骨，但我也没有碰触，具体是什么东西的骨头，确实不能确定。”

裴子墨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件事，“我听阿鸢说，幻雾蛊解决之后，你就留在了血域。”

“是。”鬼卿叹了一口气，“他们常年生活在地下，没了幻雾蛊的威胁，回到地面上，也不太好适应，甚至有些人还生了病，我就暂时留了下来。”

“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么？”裴子墨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鬼卿才意识到裴子墨问他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圣女，你是打算帮我安排我的终身大事么？”

听着他这么称呼，裴子墨也不由笑了笑，“是啊，你看我的事差不多定下了，阿鸢也有左辞，那你呢？”

鬼卿抬眼看向远处，“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件事。”顿了顿，他又笑了笑，“以前在乾坤殿的时候，我唯一的使命，就是保证你的安全。我死后……也没想过还有外面的这些事，不过我依旧是想保护你。”

“阿鸢有一段时间，不是很喜欢白锦夜，她曾经表达过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那会我还没有乾坤殿的记忆，我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我想来想去，我觉得你对我应该没有这样的情愫。”

他说着快速地看了一眼裴子墨的表情，又收回了目光，“再后来，我恢复了乾坤殿的记忆，那在你没有安稳下来之前，我更不会考虑这件事，即便我现在的术法远不如你，但是当年在乾坤殿，我的术法不是一样不如你？可我不依旧是你的侍卫么？”

“鬼卿。”裴子墨看着他，“你可以多想一想，你自己想要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你已经跟着我这么多年……其实作为我的侍卫，在乾坤殿离世的时候，你的使命就已经结束了。”

“可你还是找到了我。”鬼卿也看着她。

“是。”裴子墨点点头，“我那时候需要有人帮忙，我在秦广王那里筛选人的时候，看到了你的记录。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脱离乾坤殿，也不知道是谁把你的名字登记到地府，但我想有你帮忙总好过其他那些我不信任的人。”

“所以即便那时候我没有乾坤殿的记忆，你也依旧把设置九星灭仙阵这种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来做。”鬼卿接过她的话，“你看，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你有那么多的人可以筛选、可以用的时候，你还是最相信我。”

“那以后也还是一样，有一些你想要去做的事情，都可以放心的交给我，不是么？”

裴子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现在很迷茫。以前所有的事情，可能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但现在一切都脱离了掌控，和你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放弃了么？”鬼卿继续道，“这一世，到解决遁世岛的事情之前，所有的事情，你在地府都验算过。那以前我们在乾坤殿的事情，你做的事情验算过么？”

“所有的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也不可能永远都在计划之中。”

“你做的这么多事情，是为了女帝的那个位置么？你在乾坤殿的时候，和巫族对抗的时候，是为了保住女帝的位置，还是为了皇族的人呢？”

“如果你只是为了女帝的位置，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你，对么？”

裴子墨垂下眼，“但如果皇族的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帝，有些事便也不需要我来做。”

“可按照你之前讲述的，那个女帝根本不懂是非黑白，她真的能保护好皇族的人、保护好乾坤殿么？”鬼卿又问，“如果她不能，那你这么多年做的事情，不全都白做了么？”

“只是……”

“一定要师出有名么？”鬼卿看着她，“那你为了保护乾坤殿的人，这本身就已经是最大、最好的理由了。”

“你想想当年在你身边支持你的那些人，想想我们整个侍卫队。大家一致对敌的时候，都是因为觉得你能保护皇族的人，所以我们也甘愿用命来保护你。”

“现在那些人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在乾坤殿早就已经转世，但我想如果他们跟我一样，有机会离开乾坤殿，在外面再遇到你，也一样会选择继续跟着你、帮你。”

裴子墨轻轻皱起眉头，在找到鬼卿之后，她也曾抱着期望，希望能找到其他的人，有更多的她信任的人帮忙，自然是最好的事情。

但是她在秦广王殿翻阅了无数的记录，找了许久，也不过就只是找到了鬼卿而已。

也就是说，其他的人，应该都进了乾坤殿的宗祠。

她又想起宗祠里生命树上的那根快要枯萎的树枝，以及生命树上无数等着转世的魂魄。

她闭了闭眼，放在腿上的手握成了拳头。

鬼卿看着她，“咱们在圣殿的那段时间，都没有以前的记忆，你在我心里，就像是妹妹一样，你当我是兄长的话，如果有难过、有脆弱的时候，在我面前都可以表现出来，不用藏着忍着。”

“但脆弱、难过过后，还得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是不是？”

许久后，裴子墨才睁开眼睛，看向鬼卿，低声道，“我走了之后，白锦夜在乾坤殿，也许活不了多久，如果他一直违逆女帝的想法，女帝不见得能容得下他，他如果在，也许还能引导女帝做些正确的事情，他如果死了，乾坤殿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了。”

“你其实担心他，知道他是为了换你离开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也担心乾坤殿的情况，那就更得想办法回去了，不是么？”鬼卿说着转头看了看堂上的裴朔，“还有我们都在帮你呢。”

裴子墨点了点头。

鬼卿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抬手轻轻地抱住她，“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有任何事情不要再憋在心里，我们所有人一起面对，好么？”

“好。”裴子墨低低地应了一声。

鬼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送你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