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职业军队，正规脱产有纪律的职业军队，其中的群体标签强度大概是所有能够第一时间想到的社会群体中第一强的。

对一些宣扬个性的“个性狂热爱好者”来说，有纪律的职业军队大概是他们最讨厌的团体，因为任何人提到这样的军队，脑中浮现的印象都是“一就是万，万就是一”的形象概念。

从中挑出一个人来，便会毫无疑问地代表他所在的集体。

第一宇宙军的士兵综合素质更高，军队归属感和荣誉感也更强，与同袍战友的情谊也不落人后。在这样的群体中，如果有一名士兵申请放弃休息权利，他的同袍也会跟着动起来。

演变到最后，即使是群体内最需要休息的那个人，也要考虑自己这样正当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当的。

那样就糟了，让需要休息的人放弃休息，哪怕是他本人考量的结果，也称不上能让人放心。

人有时候是会硬撑的，哪怕是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也会逼迫自己，最可怕的是，逼迫自己之后的结果，很可能不能让自己满意，也不再有后悔弥补的机会。

为了不让悲剧在第一宇宙军中上演，白瑞树没有通过士兵们愿意放弃休息权利投入建设的申请，反而下达命令，命令他们在轮休时好好休息，除非看到军令，否则不要再谈申请放弃休息的事。

莫余：我虽然有听说过这种景象，但命令别人好好休息这种事，我还真是第一次见，他妈的，感觉像在做梦。

“我也没办法，如果放开这一个口子，轮休就形同虚设，肯定所有人都会赶着写申请，到时候麻烦的还是批复申请的人。要是都不批吧，指不定有谁写得乐此不疲，好心坏心都有，麻烦得很。要是都批吧，真有人疲劳过度伤到自己，或者把事办砸，那就是另一重麻烦。让人审核申请更麻烦，想想都头痛，现在全按灭了才好办事。”白瑞树表示自己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

“有啥乐此不疲的，还有好心坏心，说说。”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群大了也什么人都有。一个偌大的集体里头，如果连一个居心不良的生物都不存在，未免有些可怕。第一宇宙军光是上月球的就有八十万人，其中总有一群当真想放弃休息去干活的，和一群虽然不想，但为了评先进搞升迁而要求去干活的。”

“全都不批准吧，真心想干活的不乐意，会猛写申请，不通过就继续写，久而久之就特化成习惯了，有点执拗。那些动机不纯粹的呢，看到申请不会被通过，他高兴啊，这下能展示自己的积极性了，也跟着猛写，别人问起就说因为申请没通过才重复申请。”

“当然，大部分还是动机纯粹，但也不能否认确实有动机不纯粹的混在里头，这就让事情变得十分复杂。”白瑞树确信，即使在精挑细选的第一宇宙军士兵军官中，也确实存在动机不纯粹的群体。

毕竟深渊远征军待遇好也是吸引一般大众参军的特色，只要表现好就能有免费的对版修炼指导，这玩意在社会机构购买还是需要很多支出的。

“如果这样的工作不会给他们带来好处，那就不会有动机不纯的人参与进来了，不是吗？”莫余琢磨着。

“不给好处……哇，大佬你的心，有时候真的挺黑的。就算有人打算奉献自己，真的不给好处不就纯粹是在压榨他人的好心吗？”白瑞树与莫余对话的口气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莫余：我总觉得在被人称作黑心商人。

“可是，对那些本来就动机纯粹的人来说，不给好处他们也会干……这样能让动机不纯的人知难而退啊！”莫余试图让自己的形象距离黑心商人更远一点。

“给好处、奖励，才能调动更多的人去做好事……这样还能把动机不纯的人的力量也引导到行善上，要是不给好处，动机不纯的人就会抑制自己行善的举动。”

“好了，停停，我整理一下。”这段对话带给莫余极深的既视感，他总觉得自己在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对话，那段对话好像还挺有名……

他妈的，想起来了，这段故事不是子贡赎人和子路受牛的后续对话吗？

怎么自己的站位一下子就落到被说教的那边去了，这个故事的精神内涵好像还是自己搬运到蛮荒世界的吧？

“不对，我要反对的不是给付出劳动的人好处……我反对的是给那些实际上只递交了申请而没有确实做事的人好处，好处包括名望之类的……总之，怎么能只看这种徒有申请而没有工作内容的东西来判断积极性呢？”莫余苦思冥想一番，总算把自己从经典的子贡赎人故事里摘了出来。

再不摘出来，他就该被白瑞树用经义二次打击了。

子贡赎人好歹是真赎了才说自己不要钱的，怎么能把还没赎人的时候说不要钱和他相提并论呢？

“这就没办法了，名望也不是我们给的，只要有人觉得这样做很厉害，很高尚，就总有人能够利用这种方式获得名望。”白瑞树对此也毫无办法。

莫余：这不就举孝廉、举秀才嘛，举就完事了，有人觉得这厉害，就能真当他厉害。

“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他们申请的内容统统打回，勒令不能再做这样的申请，除非有进一步军令。这事情我做了，我也担心啊，可能怎么办呢？熬过这一阵，让暂行的轮休规定成为通识，就不会再有这种激烈反应了。”

“那你什么时候轮休？”

“最近的休息日在两天后，今晚离岗睡觉，明天可能值晚班。大概就是这种安排吧。”白瑞树简单说了一下。

“合着你把自己的轮休时间推到了最晚一批？”

“嗯，因为之前休息过了。”

“可那是四个小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