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给人审核或是被人审核，都是严肃认真的事。

上一次给需要解密的学生过审，是何天路这个级别的大佬拍板通过，这一次却变成了主持人，主持人压力很大。

他一个小小的学生例会主持人，论级别连市级干员都算不上（银河共和国市级），也就是因为参与的项目保密等级够高，整个项目的工作人员保密等级都冲着国家级无限逼近才有现在的职阶，怎么突然就接过了之前最高层拍板的审核工作，由他来审核第二批解密学生是谁了？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开会工具人啊，怎么就轮到让我来筛人了！

他把双手撑在桌面上，好像要从撑桌子的动作里汲取力量：“同学们，给点建议吧，他们一定要我把第二批学生筛选出来，好让你们凑足二十人去参加测试。”

白瑞树内心毫无波动。

别的建议他还能憋一憋，说不定能憋出点东西来，但要说让他推荐给哪些同学解密，他是真没什么想法。

收敛气息，让另外三人显得突出些。顺着刚才被主持人指点时低声下气的姿态接着放低身段，让自己尽显摸鱼人的风度。白瑞树以前并不是摸鱼人，不过此时，当当摸鱼人也没什么。

“呦，你也摸鱼呢？”莫余本打算小摸一会，没成想只是一动念的工夫，他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摸鱼——他正在白瑞树精神海里暂住，白瑞树开始摸鱼，对他来说就是整个世界都在摸鱼。

“只是不参与推选罢了，我也没什么同学可以推荐。”白瑞树只是看着慕阳州他们提出人选，自己在被问到意见时不痛不痒地说出点看法。

他挺羡慕慕阳州的，真不知道这位同龄人——相差不超过五岁应该还能算是同龄人——究竟是如何在转瞬之间完成了从一名学生到一名“审查官”的心态转变。白瑞树才刚刚习惯自己是个接触内容沾点机密的学生，恍然又要让他提名其他学生来接触机密，压根转不过弯来。

“没什么同学可以推荐？赵赵他们难道不算你熟人？推荐去啊。”莫余好心给白瑞树指出他可以推荐的人选。

“赵赵他们？大佬你也不是没见过，大家的专业水平其实也就那样……我如果没有这两年的着重培养，我也不比他们强到哪去，实在不适合承担这种任务。”白瑞树知道早点接触机密对学生们来说肯定意味着未来待遇提高等等好事，如果不需要付出什么或是承担什么责任，白瑞树也想给同学们任人唯亲一下。

但不行。参加测试是要承担责任的，从之前青苗营地挑他们四个尖子解密的情况就能知道，青苗营地挑人主要看能力，能力和品格都足够了才会让人过审。这种情况下让自己亲近的同学过审，与其说是为了他们好，倒不如说是害了他们。

“那你以后可要把今天的事情藏在心里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曾经有这么个机会可以举荐，你却没有反应，虽说是受限于能力，恐怕心里也不会好受。”莫余暗戳戳地给白瑞树出主意。

“怎么会！都是朋友，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不好受。”白瑞树几乎是应激反应般地提出了反对意见。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人人都有的啦，人又不是时时刻刻都会纯理性的生物，就算他们理性认识能知道这个名额给他们，他们不一定好过，但人总有偶尔不那么理性的时候，到时候情绪起来了，就算压得住，心中不忿的情绪还是会留下印象……久而久之，当这份没有根底的情感自己成了新的情感的根底，再爆发时，友谊就很难挽回了。”莫余说这话的口气像是很有故事的样子，故作深沉还用神识鼓动了一下，打算在白瑞树心中加深自己的“有故事”人设。

“……大佬你这话，听着很有经历啊。我暂且信了。”白瑞树被莫余镇住了，决定相信莫余的说法。

“信了就好，反正你本来也是要给这些内容保密，现在我只是想让你更尽职尽责些，争取在更长的时间内都做一个优秀的保密战士，嗯，战士。”莫余心满意足地给白瑞树定性。

“好了，有关你同学的事情到这就够了。他们怎么办？你总得提出点像模像样的意见，不然这摸鱼摸的也太明显了。”莫余把目光放到眼前的事情上，准确地说，是白瑞树眼前的事情。

“还能怎么办，你听他们提的这些人，工程部、正战部、侦察部，都是他们习惯的熟人，而且推荐理由都是实力。他们推荐的人，我都不熟。生活中基本不牵扯，推演中我也没和这些人单独搭过线。”白瑞树一边在会议上装木头人，一边在精神海内和莫余一起作壁上观。

别人作壁上观隔岸观火，总得找个屏障挡在前面。白瑞树倒好，他这算是把自己的肉体当做屏障，拿去作壁上观了。

“他们提人，你也提啊。你后勤部里那些有些实力的同学，提一点，又不吃亏。你和他们提的人不熟，他们难道还能和你提名的同学熟啊？”什么隔岸观火，莫余当即选择拱火。以前不来当摸鱼人，现在想当摸鱼人了，哪有这种好事。

“没法提，后勤部的结构和其他三部稍微不一样，和我联系的那一层指挥结构太随机了，每次推演都不一定是那些人，实在没有人可挑。要是这一次能让我提名二十多个，那我还能一口气把配合过的同学都推荐上去，但大佬你看我能有这个机会吗？”白瑞树在精神海中摇头，他也不是没想过从实力出发推荐自己在推演中合作过的同学，但后勤部向来都有些随机，而且在上层指挥结构和在下层指挥结构对推演的影响往往没那么线性……说白了就是论功行赏挺困难，除非出彩到万众瞩目的程度，不然大家都是各司其职，只要没有交换工作相互体验，就很难说究竟该选谁更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