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初代疗伤术作为样本，新版本的疗伤术很快就研发完毕。

免去了气血闯动这一步，新版疗伤术从原理上脱离气血相关，直接作用在伤口处，以恢复组织结构作为生效原理。

莫余研究了一下，新版疗伤术的工作原理很有前途。

以施术者的主观想法为锚点，确定受术者某一时间段的状态为健康状态，接着疗伤术就会在受术者体内不断努力，让受术者的身体状况向健康状态逼近。

如果少了施术者主观想法这个锚点，莫余肯定不敢拿去给正在分娩的孕妇用，不然一道疗伤术丢出去，孩子本来要生出来了又原样塞回去再生一遍，莫余觉得自己得被埋了。

而有了主观想法作为锚点，到时候就可以确认婴儿分娩为正常状态，只需要弥合危险的伤口就能防止产后大出血之类的麻烦事，挺好。

莫余又拿自己试了试疗伤术的最大出力，确认一发标准疗伤术能够做到把切除的半截肠子长回来，他就放心了。

为莫余这种自愿献身医学的精神鼓掌！

疗伤术在给产妇接生保驾护航上应该算是通过产品验收阶段了，莫余打算去和白草说一声，好让河吕部落的各位准妈妈们放心。

顺便看看河吕部落现如今的状况。

……

河吕部落在莫余和他们遇上时，共有人口八十三人。

其中老年人口五人，育龄人口三十八人，儿童四十人。一个很有新石器时代特色的年龄结构。

莫余挺希望河吕部落中正在育龄的各位多努努力，争取把总和生育率拉到十——也就是一对夫妇一生生育十个子嗣——但这有点过分，莫余觉得总和生育率在四到五左右，他还可以参考地球历史，提前为大量人口的降生做准备。

毕竟曾经有一个年代，总和生育率是真的拉到过五左右，并且保持了二十年。

莫余做好了把修真者劳动力投入到育儿上的打算，起码不会让河吕部落出生的儿童得到比接触天庭前更差的生活和教育——要是把河吕部落培养成除了在修真者看护下生孩子其他啥也不会的部落，那他可就白干了。

赌上一百年的工夫，让河吕部落的总和生育率在五左右拉上百年长线，形成大型部落！

莫余简单地算了下，忽略现实因素，这么拉百年长线也只能让河吕部落的总人口达到三四千人……

人口还是不够，一点都不够。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

比如……

“白草，你们以前有没有和其他部落交换人口的活动啊？”莫余先把自己的疗伤术演示了一遍——又在自己身上动了次刀子——趁着白草欣喜的时候提问。

白草自姓为白，穿的一身服装却是暗色的布衣，一身上下仿照吕奉先的装束做了绑腿绑手，手中依旧握着那杆长杖。

部落之间交换人口或是开那啥大会是常态，不然全凭族内繁衍，近亲的弊病会在几代内爆发。

通常这种大事在巫的一生中总会进行几次，交换人口比较少，那啥大会比较多。

“有。算算时间，接下来本应有一次。要带去三十名适龄人口，还得带粮食去。”白草身为一族之巫，已经组织过四场这样的大会，本打算再组织三场就退休，把职位让给自己的学徒。

“能把对方兼并过来吗？”莫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外出的修真者和他提过，在平原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几个人类部落，但除了河吕部落因为有吕奉先这名修真者坐镇所以风雨不动安如山，其他部落常常东奔西走，很难定居下来。

莫余就想着让河吕部落出面，展示一下部落高端的食物来源，将所有人类部落全都集合在一起统一规划，然后把总和生育率拉满，连拉百年长线……

最终结果也就是成立一个万人级别的部落，连十万人都够不到。

但这样好歹像样了。

“兼并？为什么？从前巫……我们的食物……哦，懂了，有道理，您说得对，我们是该准备兼并其他部落。”白草原本想到了他老师的教导，但猛一转念，想起莫余之前说的“粮食衣裳”管够。

从前老师让自己控制部落人口规模，不就是因为食物不足吗？

有了吕奉先，有了圈养羊群，过去的二十年里，虽说自己没有主动劝说族人生育，但人口数量还是上升了些。

现在物资被人担保，全族都穿上了从莫余那儿学到的衣裳，肚子不饿，冷暖不愁，自己身为巫，就该尽全力帮助族长扩大部落才对。

以往被压在心里的兼并其他部落的念头，理所当然地冒了出来。

“努力，我等着看你们成功兼并。对了，兼并其他部落需要做什么？”莫余挺好奇这点。

“不知道。”白草诚实地摇头，他只是觉得兼并其他部落对河吕部落来说是件好事，但具体该如何做，除了把他们都抓过来以外，却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往常人口交换的时候也有用粮食换人的情况，但那都得是某一族遭灾时才会主动提出换人需求。现如今白草谋求的是将他族全部并入河吕，用粮食换显然不成。

食物倒是好筹措，烤上一堆干肉装袋，哪个部落都不会拒绝这种肉食。但跟谁换呢？

把人都换没了，他们还要食物干嘛？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和族长商量。”白草手执长杖，快步穿梭，没一会功夫就找来了吕奉先。

“我们觉得应该把对方全都抓回来。吕奉先有这个实力。”白草手中长杖微微倾斜，吕奉先手握长枪，立得笔直，一股傲气直冲云天。

“抓回来之后呢？”

“抓回来之后，给他们吃喝，教他们造茅草房，教他们说普通话，全都教完就行了。吕奉先作为实力最强者，对游离在外缺少保护的同类来说，吸引力很大。而且那些圈养起来的羊群对其他部落也很有吸引力，只要他们在这里定居，之后就不会走了。”白草对部落的武力和物资都很有信心，前者是族长的活，后者是他的兢兢业业，两相结合，现如今的河吕部落在平原人类部落面前，就是当之无愧的文明之光。

就是人数少了点。

“行吧，那我最近就住这儿了，我该把房子建哪？”莫余四处张望，这里地势太平，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找个小山丘，到上头建一个小房住住。

“……你想住在我们部落算我们部落的荣幸，但为什么要来我们部落？”吕奉先挠头，莫余不是住在盆地的吗？盆地满员不让住了？不应该啊，自己上次跑去练法术的时候，莫余不还在那待的好好的嘛。

“你们去兼并部落，这么大的乐子我能不跟着看看？还有，你们部落里头的孕妇大多怀胎几月了？”莫余不仅是摸鱼怪，而且喜欢找乐子，兼并部落这种乐子不看看太可惜了。

“月？就是族长带回的那种历法？最久的那位是去年怀孕，快要生产了。还有几位才两个月。”白草恍然，他知道莫余在天庭里推广的历法，毕竟当时吕奉先兴冲冲地带着日历回来，第一个就给自己看，他也是族中最智慧的人，看过一遍就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正打算推广到全族，让族人有年月日的意识。

“那我留在这，不就是为了帮你们照顾孕妇嘛。等到生产的时候我就放几下疗伤术，就能保证孕妇的安全。”莫余给自己找了个正当理由。

“对了，关于生孩子，我有点问题。你们这儿是谁负责接生？”莫余挺想见见部落里的稳婆，想看看在石器时代帮着接生的究竟是何等样人。

但他显然没想到，这个时代是没有稳婆的。

“生孩子是自己的事？用石刃在火上燎过，接着就能砍断脐带？”莫余瞠目结舌，白草的描述让蛮荒这两个字一下子拍在了脸上。

莫余看过他们穿兽皮的样子，也知道他们住的茅草房并不干净，但他一直没觉得这些人和地球近现代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只要教会了他们说普通话，莫余在白草身上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属于智慧生物的……从容。

用从容来形容有点不太合适，但莫余词穷，能够想到的词汇只有这个比较贴切。

而河吕部落因为有吕奉先坐镇，族人不需疲于奔命就能获得足够的食物，几乎每个人都拥有同样的从容。

这让他几乎都忘了，这个部落的综合生产水平仅仅只有新石器时代水平。

以至于就算是要让产妇走一遭鬼门关的生孩子，所能利用的过往经验也只有“要用火焰烧烧用于切断脐带的石刀”罢了。

在强大的武力和充足的食物表面下的，依旧是蛮荒的生活。

和野蛮其躯体的口号不同，他们身处的野蛮，是致死率极高的野蛮。

他们喝河里捞出的生水，吃简单炙烤后的羊肉，每天所吃的水果都是族长带人到远处采摘得来，而一到了生孩子时，则要用火烤后的石刀。

这样怎么能行呢？

以穿越者的身份，以见证过地球现代生活的普通人的身份起誓，莫余的良心不允许在自己注目的地方，让人类继续过着这样的生活。

起码要做一点当前可行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