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龙擦肩而过时，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古怪，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苏龙与凤灵柔走了进去，掌柜的两个人的打扮也是愣了愣，苏龙抢上了一步，对着掌柜说道：“要两间上房。”

掌柜的却是为难的说道：“二位来的不巧，这可……就一间房了。”

凤灵柔心中想着，不过是换个衣裳罢了。她先换了，然后出门稍等片刻让苏龙去换也就是了。于是便点了点头，说道：“一间也使得。”

掌柜的顿时笑容变得贼眉鼠眼的起来，不住的拿眼飘向苏龙。凤灵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此时却又不好辩解什么。幸亏苏龙见凤灵柔的脸红到了脖子了，这才连忙替她解围，脸上表情冰冷的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见了苏龙这幅神情，倒是下了一跳，又看了看凤灵柔的容貌，心中觉得苏龙这个人太过怪异了些，这样的美人，只有一间房那不是更好吗？分明是个侍卫，又不是个太监……

撇了撇嘴，带着两个人带了房间之中。凤灵柔走了进去，苏龙便转身外出，口中叮嘱凤灵柔说道：“您稍等一下，万万不要出去。”

见凤灵柔答应了，这才急匆匆的跑到街市上买了两套成衣回来。凤灵柔换了衣服，走出门去，苏龙便进屋去更换身上的侍卫服饰。凤灵柔听力过人，耳听得苏龙的房间内不断传来换衣服的窸窣之声，心中已是尴尬万分。

索性向着旁边走了几步，却听见那房间之中传出来的声音更为诡异了。这一世凤灵柔虽是完壁之身，可上一世却是曾经生育过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

脸上一红，连忙又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听到那房间之中传来的声音正常了些，呼了口气，放下心来。再也不敢胡乱走动，生怕听见什么不应该听见的东西了。

可即使是那正常的说话之声，还是不断的传入到了她的耳中来。“孟兄啊，今年大比之年，又不知道多少举子落地，唉……”

那被叫做孟兄的人说道：“这就是你不知道了，听说里面的题目早就流了出来了。不过是我们没本事弄到手罢了。”

“哦？”那声音仿佛十分感兴趣的模样，说道：“听说是陛下亲自出题，封存了起来，这题目怎么还能泄露？”

那位孟兄便笑道：“自古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你可知道，这题目在外面，能卖两万银子！陛下身边的太监、宫女、甚至妃嫔……真存了这个心思想要看题的话，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那人啧啧赞叹了半晌，说道：“也是，毕竟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只不过，这题能不能保是真的呢？”

孟兄立刻说道：“自然可以的，这一次……”说着话，声音已是压到了极低。“可是宫中一位有来头的人弄出来的。你若是出得起银子，只管去官轿胡同找去，听说，就在那个地方呢。”

官轿胡同……

凤灵柔的目光微微一闪，看来，她似乎也应该去一趟的样子。

凤灵柔站在门口听了半晌，依稀明白了这是有人在贩卖考题。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男装，心中已是暗暗决定了要去官轿胡同看上一眼。耳中听的苏龙的脚步声音，凤灵柔转过头去，对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走到了苏龙的身边。

低声把刚才听到的对着苏龙说了一遍，又说道：“这样的市井之谈不知道是真是假，不如你我走上一趟看看如何？”

苏龙目光一闪，心中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凤灵柔自然是关心的。既然她想要走上一趟，那就去一趟也是不妨事。当下便点了点头，与凤灵柔一起到后院牵了马。

凤灵柔与苏龙一路打听着道路来到了官轿胡同，左看右看却觉得并无异样。苏龙瞧见胡同口有个茶铺，便示意凤灵柔说道：“我们在这里坐坐，也顺便能问问消息。”

凤灵柔见那茶铺狭小，似是不太干净的模样，心中不喜，可想来也没别的打听到消息的办法，便与苏龙一起下了马，向着那茶铺走了过去。

谁知那茶铺的门脸看起来脏乱破旧，进了门竟是布置的极其素雅。凤灵柔才一进去，就已的闻见了漫室茶香，忍不住赞了一声：“倒是个好地方。”

谁知店铺中的伙计上下打量了两个人几眼，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地方是好地方，却不是人人都吃得起茶的。”

凤灵柔怔了怔，又看了一眼只身上的衣裳，心中已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苏龙为了让两个人看起来不显眼，所以衣服都是买的最普通的样式，料子也不过是细细的棉布而已，瞧过来不过是两个寻常人家的少年。

凤灵柔心中一笑，便对着那伙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吃不起茶的？”

那伙计又看了凤灵柔一眼，这才说道：“我这里的茶水可是十两银子一盏，不还价！”他见凤灵柔与苏龙两个人的衣物都不华贵，言辞中已是带了几分不耐烦的味道了。

凤灵柔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不恼，反而生气一丝高兴来。这茶馆开得如此诡异，看起来真有什么玄机也是说不定的。“那便来两碗吧。”

第198章 万万不要出去

凤灵柔含笑说完，就在店中坐了下来。这店铺并不算大，只有两张桌子，此时除了他们两个与伙计，更是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有钱的人看见这门脸便不进来了，没钱的问问价钱，估计也都离开了。

大约是因为习惯了生意做不成，这伙计才养出这么个阴阳怪气的毛病来。见凤灵柔坐了下来，伙计却是怔住了，嘻嘻一笑，这才说道：“原来今日走了眼了，两位是豪客！只是不知道怎么这样打扮？”一面说着，一面泡了茶水上来。

凤灵柔示意苏龙在对面坐了下来，这才转头对伙计说道：“财不露白，你没听说过吗？我们是来京都赶考的。听说京中富贵如云、冠盖如雨，我们自然还是谨慎些的好。”

伙计听见凤灵柔说是来赶考的，不由得又打量了两个人几眼，这才说道：“那想来两位是路过此地了？”

凤灵柔一笑，坦然对着伙计说道：“慕名而来。”

伙计思忖了片刻，这才说道：“咱们这里有名的倒不是茶水，反而是另一样东西，不知客官知不知道？”

凤灵柔听着这话是路了，便笑着说道：“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

伙计这才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楼上供着文昌星君，拜过了星君再也没有落第的。”

凤灵柔挑眉问道：“如此灵验吗？只不知道这拜一拜又所费几何呢？”

伙计笑了起来，说道：“客官这话是外行了，拜佛只看诚心，哪里说什么价格，不过嘛……这到底是心诚则灵！”

凤灵柔笑道：“我心是极诚的，就是从来不曾做过，不知道如何行事，还请这位小哥指点一二。”说着话便示意苏龙给钱，苏龙也毫不迟疑，立刻从袖中摸出了一块碎银子扔了过去。

伙计见那银子足有一两多重，喜笑颜开，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包灵验的秘方，是一万两银子一份。”

凤灵柔点了点头，对着伙计说道：“若是果然灵验，那一万两也算不得贵了，可我怎么知道就一定灵验了呢？倘若不灵验，我又去哪里寻你？”

伙计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客官果然是外行了！”又继续说道：“咱们这里并不收现银，都是欠条。这文昌星君面前，是先许了愿，灵验之后再来还愿的！”

说完见凤灵柔还不明白，便继续说道替她解释，原来这些人已是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好了。卖考题之前，先由那秀才写上一份借据，上书“某某科进士某某借某茶馆白银一万两。”

若是考上了，自然要拿这银子过来讨回自己的借条。否则的话，茶馆大可以拿着他的亲笔借条去打官司。既是拿了考题去考试的，考生自然不愿意闹到打官司的地步，所以会乖乖的“还债”。

而若是没有考上，那考生自然就不是某某科的进士了。茶馆拿着这样的借据也是毫无用处的。就算去告也是告不赢的。

这样以来，双方都不怕对方会骗自己。这就是买卖考题的窍诀了。看凤灵柔问的如此“外行”，伙计心中一阵轻松，既然是外行，那就多半不是衙门的探子，不妨请他上楼去“拜拜文昌星君”。

凤灵柔听完了伙计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摇头笑道：“这可也算是想绝了。如此以来，还真是公平交易啊！”

伙计却是没有听出凤灵柔话语中的讽刺之意，得意洋洋的笑道：“客官若是有了决定了，就露个底吧。”既然是写借据，那必然是要知道写借据人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里是做什么，另外还需要找个保人。

所以伙计让凤灵柔露个底，便是要交易的意思了。

凤灵柔却是沉吟了一下，对着那伙计说道：“说起来一万两也不算多，只是这个保人是难找的。”

伙计疑惑的看了凤灵柔一眼，他这个茶馆基本没有生客，凤灵柔也不想是自己闯进来的。可既然来了，那必然是要考题的，怎么连保人都找不到呢？

凤灵柔却是已站起身来，笑着说了句：“今日的茶，喝得值了，伙计……”说着话却是眉头一皱，眼看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是他？凤灵柔的眉头微蹙，就见慕柜柳从茶馆门外走了进来。他怎么来了？凤灵柔猛然想起了刚才在客栈之中，曾经听那位姓孟的举子说起过，这泄露了考题之人，乃是宫中的一位大人物，难道，就是贵妃？

凤灵柔见伙计冲着慕柜柳而去，便连忙站起身来，转身就向外走。看着凤灵柔出去了，苏龙也是一怔，转头看了慕柜柳一眼。只见是个年轻的富贵公子，虽是略觉得有几分眼熟，可并不认得。

也许是凤灵柔觉得消息已是足够了，便接着这个机会离开吧。心中想着，便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凤灵柔的身后，走出了茶馆之中。

伙计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人走出了茶馆，心中疑惑，这位小公子是太过谨慎了呢，还是家里有钱没地方花了，竟真是花十两银子来喝一碗茶的？一面想着，一面摇了摇头，收拾了茶盏等物。

凤灵柔走出了茶馆之中，苏龙便向着她问道：“公主，这件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凤灵柔转头看了身后的茶馆一眼，说道：“我是不方便查这个的，自然是回去之后告诉陛下知道，带着他来亲自看一看。”

苏龙点了点头，对着凤灵柔说道：“那我们现在往森林去？”

凤灵柔翻身上马，竟是身子一趔趄，差点不曾上去。这才想起自己的丹田被封了，行动之间自是少了往日的那一份自如。双手用力抓住了马鞍，人却是僵在了半空之中。

苏龙见状，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托住凤灵柔的后背，将她送到了马上。凤灵柔略侧了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对着苏龙说道：“走吧。”说完，便是一抖丝缰，骏马四蹄纷飞，奔跑了开来。

看来，她还是伤心了……

苏龙叹息了一声，凤灵柔这方才感觉到失去了内息的不方便，只怕以后这种事还会很多。俗话说由奢入俭难，正是这个意思，往日里能够腾身而起，如燕般轻灵，如今却是身子笨重的连马背都爬不上去。也难怪，她会觉得不悦。

一面想着，一面翻身上马，向着凤灵柔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两个人一路无话，出了城去。

此时的凤灵柔心中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在这个地方见到了慕柜柳，不知道是个巧合，还是他本来就与这地方有什么牵连，如果他真的是与这地方有什么牵连的话，那想来慕贵妃也是难逃干系。

今日，她是知道殷舷哲并没有出宫的。那慕雪柳一个人出宫做什么呢？苏龙觉得她是去了森林之中，可这到底是个猜测，也许她刚才就在那个茶馆之中。

只有亲眼看到了，才知道慕雪柳到底在哪里！凤灵柔心中想着，挥鞭打马。的骏马急促的奔驰到了城外，转头看了一眼，见苏龙紧紧跟随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