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暗生气，不由得又一次看向了凤灵柔。凤灵柔此时也是暗自有些懊恼，没想到开场如此的顺利，此时却成了这幅样子，难道是好运气已经用完了？

见水姝静束手无策了，便含笑对着贤妃问道：“你果然不妨事的吗？不如请太医过来瞧瞧吧，这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事。”

贤妃用的太医，自然是她自己收买了的，若是凤灵柔叫太医，那来的可就没准是哪位了。宫中的太医再不中用，这是否是滑脉，有没有身孕却是一定能看得出来的。

当下便连忙摇头，对着凤灵柔说道：“我好得很，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还是莫要叫太医来了。否则的话，便是没事，他们也要开上一堆的安胎药出来。还是别添这个麻烦了。”一面说着，一面身子向后微缩，一副她怕喝药的模样。

殷舷哲本来担心着，此时见她这幅模样，显然果然是无事的，不由得也笑了出来，转头对着凤灵柔说道：“也罢，既然是她怕吃药，就算了吧。毕竟是药三分毒，不吃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凤灵柔见殷舷哲都发话了，知道这个方法也是行不通了。却见水姝静骤然伸出手去，放在了贤妃的之上。

贤妃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皇帝和皇后两个人身上，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身旁这个妹子，没想到她竟是看准了这个机会，骤然发难，身子一僵，眼睁睁看着水姝静是手放在了自己的上。

心砰砰跳了起来，却是脑筋清明，心中火光电石般的转动着，已是开口说道：“妹妹，不如你也进宫来，跟姐姐做个伴可好？”

水姝静却是不为所懂，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是冰冷冷的，对着贤妃说道：“姐姐，怎么我这个小侄儿摸起来有些奇怪呢？你这个孩儿有点怪啊。”

若是贤妃肯早一步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水姝静必然会放弃这样的计划，可是……

她的眼神越来越冷，有了刚才的种种。她现在揭穿了她，自然有皇后保她入宫。此时再做下如此的许诺，对她已是毫无吸引力了。

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水姝静看向了贤妃，口中说道：“姐姐希望我入宫吗？”

贤妃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事到了如此，她心中也是明白了，若是不许下一个天大的好处来，那怎么让自己这个妹子放手呢。只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瞧出来破绽的……

她的小腹上本就是绑着小小的一团棉花，装作孕妇的模样，若是只用肉眼来看，自然是看不出端倪来。可若是上手一摸，自然是真假立刻可辨认。听见水姝静如此发问，贤妃却是不得不说：“自然是愿意得了。我们姐妹在宫中做个伴，可不好吗？”

她的声音都有些略略发颤，这样冒充有身孕的事，虽是还不至于连累家人，可她这一辈子在宫中大概便是完了，毕竟，这样的污点，让她以后怎么抬起头来见人呢。

殷舷哲倒是有几分好奇怎么话题说到这里来了，因此向着贤妃问道：“你怎么起了这个念头了？”

贤妃连忙转头看向了殷舷哲，对着他笑道：“这个念头臣妾早就有了的，只是总觉得不好说出来。今日见了妹子，竟是再也忍不住了。”她一面说着，一面眼中露出祈求之意来，看向了水姝静。

凤灵柔心中却是明白，这话不能再让贤妃说下去了。否则的话，水姝静很可能就此放弃了这个计划，毕竟，若是贤妃此时替她求下来了进宫的许可，那她再揭穿贤妃，反而让她多了一层不确定。

毕竟，贤妃若是获罪，那谁知道刚刚答应的进宫还算不算数。因此凤灵柔不等殷舷哲说话，便开声抢先说道：“姐妹同侍君王也是一段佳话，旧日娥皇女英千古美谈，何况，贤妃现在有了身子……”

说着话，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水姝静，似是在提醒着她一些什么。水姝静此时心中也在不断权衡着，若是顺着贤妃的话说着，装作若无其事，只怕今日就可以得到进宫的许诺了，只是怕父亲那一关是过不去的。

若是能过得去的话，手中捏着贤妃这样一个把柄，在宫中的日子只怕也好过了许多。

可猛一转念，不对！若是自己握着这么一个把柄，贤妃岂会容自己好过呢？何况，她忤逆了皇后的心意，只怕皇后也不会给她什么好日子过。看起来是得了利，可实际上却是难说的很……

心中想得明白了，水姝静已是下了决心。转头对着凤灵柔说道：“臣女现在想的倒不是进宫的事，现在所想的，是怎么姐姐的孩儿如此的奇怪。”

她话音一落，贤妃便知道大势已去，双眼一闭，身子软软靠在了椅背上。殷舷哲剑眉一挑，就听见凤灵柔问道：“你且说说，是怎么个奇怪法？”

水姝静目光闪烁，看向了贤妃，口中说道：“姐姐真的要我说吗？”贤妃此时已是万念俱灰，心中明白水姝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了。听见她如此说，便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了水姝静。

第179章 跟姐姐做个伴可好

此时的贤妃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了，说与不说原就没什么分别了。

水姝静见她不说，便是一笑，缓缓站起了身来，对着殷舷哲跪了下去。殷舷哲见状眉头都皱了起来，隐约已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

水姝静对着殷舷哲深深叩下头去，口中带着凄然之意说道：“臣女替姐姐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念在姐姐服侍陛下多年的份上，原谅姐姐假称有孕，不要怪罪姐姐……”

她一面说，一面郑重的行礼，殷舷哲心中已是冰凉一片，此时他是全然明白了过来，严厉的目光看向了贤妃，只见她扶着椅子缓缓站起，在水姝静的身边跪了下来。

殷舷哲只觉得心中气愤难平，几步走了过去，伸手抬起了贤妃的下巴来，见她脸上一片平静看向了自己，忍不住想到这几日来，贤妃就是顶着这张脸一直在欺骗着自己。

殷舷哲心中恼怒，挥起手来重重一掌打在了贤妃的脸上。贤妃一个趔趄，身子便软软歪了一旁，在抬起头来，嘴角已是显出了血迹来。

靓丽的粉面上通红一片，有迅速肿胀了起来，浮现出了五个明显的手掌印来。

贤妃颤抖着嘴唇，口中满是血腥的气味，只觉得大脑中一片空白，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殷舷哲正要宣布怎么处置，却听见凤灵柔已是说道：“陛下且慢，这件事还要问问清楚的好，何况贤妃的母亲和妹子都在，有些话只怕不方便说的。”

她阻拦殷舷哲并非为了贤妃，而是为了等待时间让更大的秘密被揭开，毕竟，此时贤妃获得的惩罚，绝对不会比那大秘密揭开后更重。

打蛇不死，将来只怕会反受其害。贤妃能无声无息的弄死了仵作，显然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既然已是与她翻了脸，那就定然要一举致他于死地才成，否则的话，日后怕是遗患多多了。

殷舷哲怔了一下，心中想的却是，水夫人毕竟是外臣的命妇，有些宫闱秘事不方便听闻，凤灵柔不愿意让这些消息泄露出去的意思。

目光便落在了水姝静的身上，口中说道：“朕很喜欢这女子，下旨召她入宫！”说完话便把目光移到了凤灵柔的身上，似是怕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凤灵柔其实是明白的，殷舷哲不让水姝静出宫，并非是多么喜欢她，真正的原因在于要把这个秘密永远留在宫中。

凤灵柔当即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殷舷哲放下心来，说道：“贤妃先禁足宫中吧。”

却见一个人影从殿门外闪了进来，仿佛满屋子人都不曾看见一般，径直走到了凤灵柔面前，跪下说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凤灵柔见了影薇，这才有了几分真心的欢喜，眼眶都微微湿润了，对着她连声说着：“起来，快起来吧。”

凤灵柔此时的欢喜一则是影薇本来就是因为帮自己，这才惹下了如此的麻烦，被关押在慎刑司中受尽了苦楚，现在终于算了平安归来了。二则是因为她来的时候当真是巧，若是晚上一两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来揭穿贤妃才好。

殷舷哲见凤灵柔这里主仆团聚喜出望外，却是目光黯然，毕竟他原本以为是双喜临门，此时发现了自己被骗，自然是心情不好。又见凤灵柔让影薇给自己道谢，便只是随意挥了挥手，说道：“罢了。”

这才又转头对着身边的太监道：“先把贤妃关起来吧……”

影薇本是跪在地上给殷舷哲行礼的，此时听见他这么一说，却是茫然抬起头来。显然，她才刚刚进来，并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了什么的模样。凤灵柔像是怕她会说错了话一般，连忙对她说道：“你先起来吧，有些事你不知道。”

影薇便依言往起站，口中说着：“多谢娘娘，奴婢还说怎么怀了孕的都要关起来吗？”

一个都字，让在场所有的人都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殷舷哲先是一挥手，让真准备带着贤妃离开的太监退了下去，这才转身面对影薇，问道：“你说都？”

贤妃听了影薇的话，心中已是暗叫了一声不好，原本苍白的脸色骤然变的灰暗了起来。看来皇后这是要致他于死地了……

影薇却似是被众人的反应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这才嗫嚅着开口说道：“奴婢见温贵人，也似是怀了身孕的模样，如今正在慎刑司中养着。原来还想着为何有了身孕也不放她回来，只这一件功劳就是天大的罪过都可以抵消了。可如今听到贤妃也要关起来，一时嘴快……”

她话来不曾说完，殷舷哲也是欺身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如同逼问般说道：“你说温贵人有了身孕？”

影薇被殷舷哲这样一问，骤然一惊，连忙回答说道：“是，奴婢在慎刑司曾经见过温贵人一面，分明是有孕的模样……”

殷舷哲顾不得其他，立刻对人吩咐说道：“快，快把她带来。”见太监急忙要往出跑，连忙又吩咐说道：“用软轿！”

太监连忙答应了一声，一溜烟跑得没有了踪影。凤灵柔这才偷眼看向殷舷哲，见他脸上急怒交加，似是一直在勉力压制着。

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便朝着殷舷哲走了几步，到了他身边，才低声说道：“今日的事有些多了，水夫人不易多留，不如让她先会驿馆休息？”

殷舷哲点了点头，缓缓背转身子对着水夫人。凤灵柔目光一闪，心中已是明白了殷舷哲的意思，当下便温声对着水夫人说道：“夫人先回驿馆暂歇，三姑娘留在宫中的事，是陛下亲自发话的。夫人也告诉巡抚一声，此间词句斟酌，还请夫人多多用心。”

她话中的意思十分明白，宫中发生的事不能说得太明白，否则的话她的两个女儿都在宫中，因为她这个当母亲失言而被连累，便太过可惜了。可又不能完全不说。总之，就是要她自己把握好尺度，哪些是皇家的丑闻，打死都不能说，哪些是巡抚必须知道的，让他知道了消息也不会对朝廷对陛下有所不满。

这本来是十分为难的事，但对于水夫人却十分简单，只要把错全推到贤妃身上就好了，反正并非她所生，她一点都不心疼。

水夫人好不作难的答应了下来，凤灵柔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殷舷哲的脸色稍缓，这才叫人好生送了水夫人出去了。

自己又转过身来，对着水姝静说道：“三姑娘，恭喜了，陛下已是让你留在宫中了。只是如今没有位分还不好安排，你便在我这里暂住，等以后有了封号，我在替你安排宫苑。”

水姝静大喜过望，却也看得出来现在殷舷哲不悦，不敢喜形于色，只是低声答应了，便跟着上前来领路的宫女走了出去。

殷舷哲见凤灵柔处置的妥帖，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嘉奖之意。凤灵柔弯了弯嘴角，做出了安慰的笑容来。

贤妃此时心中已是冰凉成了一片，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间心乱如麻，竟是半点主意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