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得不真切，但是那一剑剑好像确实是她挥下的。

安意看不到自己的脸，但就是知道在梦里她定是面无表情的，带着誓不罢休的面无表情。

以前，她好像也在一场梦里这么杀过人，但那时是崩溃的，是麻木的，和这个一往直前，有目的杀戮不同。

可是，好像又没什么不同，同样是血腥，同样的毫无人性。

于是，两个梦意外重叠，血腥无比，安意被自己吓醒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正盛，安意拿手挡了挡刺眼的光。

“王上，您怎么样？”坐在床边的卿卿美男立即看过来，又起身去倒了水，“喝点水润润喉。”

喝完了水，安意动了动身体，手脚软绵绵跟下了水的面条似的。

安意看卿卿美男双眼通红，问了一句：“我睡多久了？”

卿卿美男：“四天。”

安意：“……”看来阿钰给她看得那些阵法不能随便用，威力惊人的大，用完后遗症也大。

“扶孤起来。”安意一觉醒来，于梦中经历了一场漫无边日的杀戮，这会想见一见桃颜，便只是看一眼也好。

卿卿美男急忙道：“王上不用着急，您昏迷的这几天朝堂安定，国师亲自出面解释，说王上只是修炼闭关几天，一般事由方大人他们几个大臣商量决定，大事呈上观星台。”

“……”安意干咳一声，“那就好。”卿卿美男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真没这么敬业。

“王上躺着休息吧，臣去请太医再过来看看，您一昏迷就是四天，臣……”卿卿美男声音一哽，红着眼低下头，一滴泪就落在了安意的手背上，“卿卿很担心……很怕。”

安意被那一滴泪烫了一下，缩回手闭上眼：“不用传太医，孤没事。”

卿卿美男：“王上——”

安意：“卿卿，好好去做你的顾大人，离开后宫，去过属于你自己的人生吧。”

瓷盏落地，四分五裂。

几秒后，卿卿美男跪在地上，压着哭声问道：“卿卿做错了什么一定会改，王上不要赶卿卿走。”

安意叹了口气，很想把自己不是原主的话告诉他，但是这么一来……她不是原主，她又能是谁？

“卿卿啊，你这样一心系在孤身上，如果孤死了你怎么办？”

卿卿美男：“臣的一切都是王上给的，王上若是死了，臣必相随。”

看，最怕的就是这种结果。

安意睁开眼：“如果孤哪天死了，指定殉葬的人只会是桃颜，不是你。”

卿卿美男咬住唇，半响才哑着声音道：“卿卿知道……但是，卿卿还是想待在王上身边。”

安意沉默，她难得在心已经烂了的情况下发一次善心，结果对方并不领情。

这些人啊，何必呢。

“随你吧。”安意摆了摆手，她现在完全不想动了，于是道，“派个人去把桃颜叫来。”

“是。”卿卿美男低着头退下。

派人去叫了，可桃颜不来，回来禀告的人说，桃颜回：“不想见。”

安意把这三个字琢磨了好一会，又想起那个血腥的梦，最后饮下一杯冷茶，镇定片刻，将想要去找桃颜的想法压下。

算了，不想见就不见吧。

她突然也不想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