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随处可见的，都是老式的用品，像是缝纫机、茶缸、唱片机、红头巾……，这些就是专门为失智的老人做训练用的，因为他们会忘记近期的事情，反而会对于很久之前的事情记得更牢固一些，这些物品就可以发挥作用了。

除了这些，对于参加训练的老人，每人还会有一个专属的相册，相册里面都是他们的家人，这算是比较特别的训练用具了。

几个不同的中心，曾念念都走了一遍之后，发现有的中心是将不同程度的失智长者安排在一起，而有的中心则会做分类，而且也各有各的道理，不过，也有一类特别一些的，就是如果已经不能自理的，则会单独安置在一个区。

同时，曾念念也发现了一个现象，就是对于不能自理的老人所居住的区域，老人都只能躺在床上，并且还会有一个特别的配置，就是绑带，差不多每个床上都有这样的配置。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场景，让曾念念感觉很不舒服。

当她问了中心负责人，对此，负责人的表情也是有些为难的。

提到这个现象时，就不得不提到目前基本上每一个护理中心都存在的问题，那就是护理人员的严重不足。

用负责人的话来讲，她们做这一项服务，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提高失智老人的生活质量，但用了绑带，也是无奈之举，人手不足，这部分的老人跌倒或者跌落床的机率又偏高。

之前也有新闻报道过这类现象，各说各理，最后变成一个无解的题。

最让曾念念忘不了的，是躺在床上老人的眼神，应该是称之为两眼元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动不了，连转身都不行，整个人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只有起伏的胸口，让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对比之下，曾祖母无疑是幸福的，最后的时间家人轮流陪伴，哪怕是动过心思，但也没有把她送去老人院或者护理中心。

这样的幸福，太难得。

如果曾念念想做，那么就要将人力这个因素考虑到，或者说这个困难的解决办法需要考虑到。

几个中心，除了卓华建议的日常运营的安排之外，曾念念想到自己目前正在筹备，因此也会多问了一些关于中心成立初期的一些安排。

其中较为突出的几个方面，像是专业团队、启动资金、场地、开办许可等，曾念念都做了了解，才发现这与做业务的差距还真是不小。

详细做好了记录，曾念念总觉得还有些什么没有关注到，但一时间却想不到。

正如卓华老师介绍的，几个中心的负责人都是非常热情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道曾念念是准备要开办护理中心，也都愿意在后续给她支持，同时，更是将各个中心开办初期的困难，以及他们想到的一些应对办法，都告诉了曾念念。

当连续走完几个中心，曾念念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她非常感恩于各个中心负责人的无私分享，另一方面，要开办这个中心，真的是可以用困难重重来形容。

其中一个负责人提醒她，需要找准自己的定位，同时，一旦中心开始运行了，便要不停地探讨持续生存的问题，想要给老人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前提是需要预备高成本，两者之间的息息相关的。

不是不想提供好的服务，但可能真的力有不及。

此外，还有一个因素很重要，这一点倒是跟曾念念之前做业务的经验相关，就是目标人群的定位，虽然都是失智的老人，但接受服务的重量也与收费的标准直接相关。

也可以讲，想要高质量服务，但要低标准费用，这是不太可能的一个情况，不同程度收入人群也需要考虑。

除了这些之外，占司南给她找到的资料，帮她翻译出来的内容，曾念念发现，具体的提供护理的形式也有好多种，让她大开眼界。

像是有家庭式的，即是为了方便老人生活，入住前，工作人员会到老人家中进行评估，然后会按照老人家中的摆设情况，装饰老人在护理中心将要入住的房间，入住时也会协助老人带一些在家时经常使用的物品一并带过去，这种方式非常好的一点就是针对了失智老人对于更换环境之后的不安，能够有效降低这类情况引起的不安。

还有体验式的，失智老人最大的一个表现，就是很可能每一天醒来都是一个新开始，那么就顺着这一点，将护理中心做成一个大型社区，里面应有尽有，老人可以去理发店，可以去餐厅，去超市购物……因为他们会忘记，所以就算是买了东西，也不怕，因为他们买回去之后，很快就忘记了自己买过什么，只需要护工在他们睡着时拿走放回超市就好。

这还是众多方式之中的一两种，曾念念觉得真是难得，他们想到这么多的方法。

大开眼界之下，曾念念感觉到了自己的有限，之前哪怕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这么多的信息冲击之下，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想想。

看到曾念念就像是一个勤学好问的小学生一样，每一天努力地看资料，做笔记，占司南很骄傲，同时，也有些心疼，她这拼命的方式，真的担心护理中心还没开成，她就先倒下了。

但他又舍不得去打击她的积极性，只能偷偷做一些安排，比如会做一些营养餐，帮她补充营养，又或者会故意在晚上时候将电闸关掉，说短路了，让熬夜的她，能够早睡一小时……

而曾念念的这番努力之下，终于让她在见卓华的前一晚，整理出一份分析报告，她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做了一下分类整理，这还只是一个分析报告，并不是执行的计划，她觉得自己暂时还没有办法做出一份理想的执行计划，这就是需要卓华帮忙的地方了。

当卓华拿到这一份厚厚的分析报告，看到里面条理清晰的分析结果，还有曾念念个人的一些思考，让她有些意外，也让她很惊喜，果然没有看错，曾念念就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