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好温暖！

我闭着眼睛，仰头感受天顶上方吊灯的光芒，有种仿佛置身在冬日的温暖阳光中，被一股暖气包裹着。

水盆内响起哗哗地水声，轻微的触摸让我一瞬间睁开眼，看到沙赫正蹲在地上，用双手抚摸着我的脚背，袖子半卷至手肘。

王冠被他随意放在枕头上，绑成辫子的长发围绕脖子环了一圈。

※

雕刻得无可比拟的侧脸垂对水面，长长的睫毛像一片灰色的云影，投影在他深陷的眼窝里。

“哈姆尼说你受了惊吓。”他抽出膝盖上的毛巾，支起一条腿，将我湿哒哒的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用毛巾轻轻裹住了我的双足。

他的动作那样轻柔，竟然比哈姆尼、哈默拉还要细致。

此刻沙赫的神情，平静的就像夜风吹拂过的沙丘，显得他所做的一切都那样圣神。

我难以形容现在这样的心情，从小到大都被人这样对待过：“我……自己来好不好？”

他没有理我，我就看着他用毛巾一点点吸干水珠，然后抬起我的脚放在床上，重新为我盖好被子。

“沙赫……”感动的话在舌尖滚动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可能来自于东方人天生的含蓄内敛，不善表达。

“都怪我，不该和你生气，就不会让你受到惊吓了！”

暴风雨过后，他的温柔更显得宝贵。

我抿嘴一笑：“是我无理取闹了，也不全是你的错。”他是古代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呢？

子曾经曰过：夏虫不可语冰。

是我没有站在他的角度理解问题，却反而强迫他必须理解我。

他长身立起来，很赞同地点头道：“说得对呢！你终于肯认错了？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孤单失眠了！”他懒腰伸展开，打了个哈欠。

我嘴角边的肌肉抽动着，将头埋入了被子里。

骗子！大骗子！

当他温暖的身体贴上我的后背，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墙头上那两道消失不见的黑影：“沙赫，我好像看见摩柯末了！”

……

由于在奥帕克坦娜大殿见过一次疑似摩柯末的身影出没，连着几天我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神经紧绷的状态，睡着后稍微听到一点声音就会惊醒。

就连哈姆尼提醒我，芙妮缇恐怕最近就要生产了，我也没有心情去过问她的事情。

白天就跟着沙赫去军政大殿，我坐在侧殿听他们议事；或者伪装成一名护卫，一起参加阅兵、检查武器、核查各城邦呈递的物资和城中的一些重大事情的处理……

我一直以为当国君也就是发发脾气，吓唬吓唬人，然后什么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自然有人为他们疲于拼命。原来他竟然这样忙碌。

下午随意用过午餐后，匆忙赶往议会厅接见波斯的属臣，一串名头很长的某位公爵提议要与沙赫比试射箭。

据说这位公爵曾经是米底国王的得力下属，因为曾经血洗亚述时建立下的功勋而被封赏了一座城池，获得了与城邦之主相同的待遇。

碍于猎场比试都是一群大男人，而且很可能出现意外，他怕会分心，午餐后便独自撇下了我。

“公主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我为您点一些安神香吧。”哈莫拉见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