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猜想盘旋于我的脑际，我握住自己肌肉紧绷的手臂，立刻别开头，不敢直视她单纯纯净的眼睛。

摩柯末曾说，若是我受到羞辱或遭遇不测，他必为我向沙赫复仇。

摩柯末……？

※

我一想到他，心就发颤。

眼前仿佛看见的都是他哀戚的目光，穿透阻隔在我与他之间的沙漠与高山，投递在我的身上。

他安插在沙赫身边的卧底迟迟不能向他反馈我的消息，或许他认为我已经遭遇不测，而打算飞蛾扑火，誓死一搏？

我越想身体便越冷，越感觉痛苦。

我的出逃，到底是对？还是错？

“姐姐？”阿奈丝轻柔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她的脸因沾上羊排上的油渍而泛起露珠似的光泽。

“谁知道呢？”我用袖子擦了下她的嘴，岔开了话题，“你把自己弄得多邋遢啊！那些有钱人怎么会要你？”

阿奈丝捂住嘴低低笑了两声，拉住我的胳膊，让我靠近她一些。她样子神神秘秘的，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要告诉我，还格外留意了一下其他少女有没有偷听我们讲话。

她虽然知道其他人未必能听懂，还如此郑重的模样，令我也对她即将要告诉我的事，有了莫大的兴趣。

“瑟琳姐姐，我偷听克里克老爷和卯木尔他们讲话，就在今天早上。那会你还在睡觉呢，睡得可沉了。”阿奈丝总是讲话没有关键，我“嗯嗯”应了她两声，让她说快一点。

她嘴嘟起，又有些不高兴：“耐心听我说完嘛！你知道他们要卖掉我们，是去干嘛吗？卯木尔说去巴坦拉市场，我们会更值钱，那里专门买卖XING奴。他们先卖掉一些不好看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剩下漂亮的都拉到巴坦拉去。”

她看着我眨了眨眼睛，似乎很同情我：“所以我要把自己弄得脏一点，可是姐姐怎么办，克里克老爷已经看过你的样子了？”

我愣住，她的话让我胸口喘不过气来，脑子轰然炸开。

我万万没想到，克里克是打的这个主意，说不定他连买主都联系好了，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得要赶往波利斯。

我掐住自己的手，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个月没有修剪过的指甲一点点掐破肌肤表皮，深深陷进肉里。

至到身体传来疼痛感，我才回神。

张开手，掌心纹路上全是鲜血，淋漓刺目。

我一拳打在车壁上，这无望的生命，何时才是尽头。

回望被我吓坏了，呆若木鸡的阿奈丝，我仰起头压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咬紧了牙关。

我不由想起一句诗——生命吻我以伤痛，我要学会做梦。

那么就做梦好了……。

我甩开裹在身上的毛毯，很快被其他人抢去。阿奈丝拉住我，不明所以的想要阻止我做傻事。

当然，在她看来是傻事。

我对着她微笑，脱掉了身上一件件麻衣，抽掉达希雅送给我的一件羊毛织成的里衣，裸身在她眼前。

阿奈丝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惊恐，她忙着去与那些捡了我衣服穿的少女们抢夺，又圆又大的眼眶内很快盛满了泪珠。

她咬住唇，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有抢过她们，又赶紧拉出自己的毛毯过来，想要抱住我，被我一把推开。

“管好你自己。”她眼中的同情，刺激着我灵魂深处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