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人多以猎户为主，或者是种种务农，小村人口不过不来户，平时自供自足，少有跑马出村的人。

每年也只有开春，过冬会有外人来村子，导购一些小玩意。

长这么大，徐红鸾见过最美的女人就是妈妈，最好看的男人，就是台上唱大戏的。

蓦然间撞到一个面貌俊逸的人，有些发愣。

“大哥哥，你是仙人吗”

徐红鸾仰着头，低低说道。

白衣人，神色微微一愣，随即嘴角轻抿，淡然一笑。

眼前这小丫头，还真是可爱。

他轻俯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你觉得哥哥是仙人吗？”

她没有说话，而是普通一声跪了下去。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娘亲”

一阵微风轻轻吹过，掠起她额前的一缕秀发，苍白的小脸上，尽凄然之色。

扬起的头，目光深邃，隐隐间透着迫切与期许。

“你娘亲怎么？”白衣人问。

“娘亲生病了，呜呜呜……”

清风啊，我敬你一杯酒，请为她拭去伤痛的泪水。

头顶，蓝天白云，不时有燕雀飞过，树梢上鸟儿不时叽喳嬉闹。

白衣青年，深深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扶起了徐红鸾。

“小妹妹，哥哥不是仙人！”

她的眸子里，充满了纯真，也许这时候，应该给她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是欺骗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他作不到。

说话间，他甚至能够捕捉到小姑娘目光流转中透着的一股子黯然。

她皱着小鼻子，揉了揉眼睛，擦干净泪水，脸上十分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

“哥哥，你真好看，红儿还以为你是仙人呢”

“听阿伯说，仙人会法术，还能飞天遁地呢，还能治病救人”

“咕嘟~”不远处，一只硕大的金色鲤鱼跃出水面，激荡起浪花涟漪。

蓦地，徐红鸾兴奋的拍着小手，跑到湖边。

“河神河神，求求您救救娘亲，救救娘亲”

白衣青年脸上表情微微一怔。

“唉！”

见到小姑娘这般，不由深深叹息一口气。

轻轻走过去。

“彭咚~”

他捡起一块小石头，朝着水面扔了过去，那条大鲤鱼随即消逝。

“大哥哥，你干什么，那是河神大人，你把河神大人吓跑了，娘亲的病怎么办，呜呜呜…”

白衣青年没有说话。

右手伸出向前，手掌摊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微风拂过，湖面担起涟漪波澜，湖水清澈，透过湖面吹拂而过的风。

仿佛夹杂着芬芳，细嗅蔷薇，让人身心舒畅，怡然。

“傻丫头，那不过是只鲤鱼而已”

“哥哥骗人，哪有鲤鱼长得那么大的，村里的阿伯，婶婶都说那是河神大人，它一直在庇护着村子”

小姑娘倔强的皱着小鼻子，眉宇间带着丝丝怒气。

“呵呵”

白衣青年抚了抚小丫头的脑袋，嘴角缓缓勾起淡淡弧度。

如水般的双眸当中，透着深邃与怜爱。

两人相遇不过是一个巧合，短短相处，他倒是有点喜欢这个善良的小姑娘。

本是路过此地而已，现在想想，也许自己漂泊久了，也该停泊停泊。

“这鱼是不是每一年都在长大”

“嗯！”

“那是不是3年前这鱼才出现，那时候它还是正常大小，也是那时候有人说河神对不对”

“嗯…？”

“这个红儿不知道，那时候红儿才4岁，不记得了，不过听娘亲说，好像是的。”

白衣青年无奈苦笑，不想继续这个问题。

鱼之所以那么大，不过是村里人以讹传讹，还供奉，没人捕捞，还有现成的食物，这鱼不肥才是怪事。

刚才虽然是匆匆一撇，但也能估摸下鲤鱼的年岁。

望着眼前的小姑娘，他一时间竟有些心疼。

她本应该快快乐乐成长，她的心灵寄托应该是家人，来自家人的呵护与关怀。

而不是寄希与‘仙人’，‘河神’。

没有依靠，从她的目光当中，看到的只有茫然，懵懂，不知所措。

她才七岁，却比同龄孩子成熟很多，要承受的也很多。

当他们扑在家人怀中撒娇的时候，她正一家又一家的敲着门，乞求着他们借点钱，因为娘亲生病了。

当他们穿着新衣，吃着年夜饭的时候，她还在山上挖野菜，因为娘亲没吃饭。

她的心里不知何时，已经脆弱到几欲迸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在求人，因为她知道，人是最无情的。

偶然听见的‘河神’。

每天她都会来这里祈福，‘河神’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懵懂无知的7年成长，小姑娘只有最纯粹的天真。

她天真的相信，只要能够见到‘河神’，她的娘亲就能好起来。

世态炎凉，人性人心。

如果多一点爱，这个懵懂的小姑娘，又岂会去相信那根本不存在的‘河神’。

“哥哥不是仙人，但是哥哥是大夫，哥哥会治病喔”

“真的吗？”蓦地，徐红鸾秋眸当中闪过一丝欣喜。

不过随即消逝，她耸拉着脑袋，声音低低的，停在耳中，让人忍俊不禁想要去抚慰和怜爱。

“红鸾没有钱…”

说话间，小姑娘一脸黯然的转过身，低着头，脚步缓缓向林间走去。

蓦然间，她小小的背影，竟有些萧瑟。

也许，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

“傻丫头，哥哥不要钱”白衣青年，忙上前轻轻拉住她的小手。

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肉感，轻捏一下，摸到的已经是指骨，外表还略微正常，只看之下才发现，小丫头身体单薄瘦弱得吓人。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她仰起头，一脸期切地看着白衣青年，双眸流转间，隐隐透着些许害怕。

在她短暂的人生里，人性冰冷，无利不图。

她都说了没钱，这个人竟然说不要钱也会给娘亲治病。

期切是希望他说的是真，同时也害怕他是骗子。

她轻轻缩了缩手，发现自己的手被大手握得紧紧的，小脸不由漫上一丝慌乱。

“别怕~”

白衣青年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你真觉得哥哥是坏人吗”

他扬起嘴角的浅笑，充满了渲染力，和煦而温暖。

徐红鸾铮铮望着他，然后摇了摇头。